顾庭简耐着烦闷压低声量道,“李姨,这两年华亭的营收状况是不错,可家里其他产业几十年的积累也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有负债,但饿死的骆驼比马壮,只要能维持经营,总还是有转机的。您不至于因此让卓枫敌视我吧?”
李姨不看他,背身走到柜子上的兰花前,拿起水壶慢悠悠地浇着水,“你当惯了既得利益者,哪里会懂我们的难处。卓枫这几年也收敛了,上进了,可有你这么个做大哥的在前面挡着,你爸看得见吗?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吗?到时候,公司经营得好了就留给你,差了就扔给卓枫,这种厚此薄彼,你爸他做惯了。”
“该拿的我已经拿了,多的我不会再要了。”顾庭简争辩道。
李姨放下水壶,侧身看他一眼,“你保证不了。庭简,我们已经忍了太久了,再不争个态度,只怕什么都没有了。等你爸醒了,我会跟他提出离婚。”
“爸要是真有困难,您这个时候离婚清算财产,岂不是让他雪上加霜!”
李姨十分平静地回道:“你如果不想我这么做,就让出华亭一半的股份给卓枫。”
这个条件,顾庭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的。如果他这么做了,家里的矛盾是缓和了,但他也就完全被绑死了,他跟邵谦想要自由就成了天方夜谭。
“我考虑考虑。”顾庭简说完,正巧手机接到电话,便借机离开了病房。
走到无人处,顾庭简万分冷静地说道:“喂?你把协议份额改一下,从22改成73。对。我名下剩余的,全部。”
走廊的窗户大开着,冷风吹得他异常清醒。人生在世多的是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他没办法面面俱到,只能先划出一条不可侵犯的底线,守住自己坚决不能退让的,再徐徐图之。
挂了电话,顾庭简深吸了几口气,走向一楼大厅旁的咖啡厅,他约的刑辩律师赵垌到了,该聊冯旭的事情了。虽然是个公共场合,但人声嘈杂,并没有人能听清他们在交谈什么。
“目前你只需要把东西交到负责调查的人手上就行,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顾庭简说着递出一个u盘,“原件在我手上,需要再来联系我,我亲自送过去。”
不远处,两个打扮穿着简朴低调的男子路过,看着顾庭简停下了脚步。
“领导,我没记错的话,那边的是顾董的大公子吧?要去打招呼吗?”
“先去看老顾吧!”
顾庭简和赵垌交代完回到病房,推开门,看到眼前的长辈一愣,“姑父,您怎么来了!”
刘存宽一脸着急,“你爸病倒了,我再忙也该过来看看。”
他姑父刘存宽是市政府领导班子的二把手,向来日理万机,怎么能来得这么快?而且,谁通知他的?
“别站着了,你爸醒了,刚才还找你呢,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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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
病房里间,顾父虚弱地倚靠在床头,喝着李姨喂到嘴边的汤药。顾庭简走到李姨身边,接过了她手里的瓷碗,沉声道,“李姨,您歇着,我来吧。”
李姨抬眼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点头起身。
“老顾啊!到了咱们这个年纪,旁的都不打紧,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啊!遇到什么事都得放宽心!”刘存宽热切地劝道。
“老毛病了,不打紧的,估计就是换季了身体没缓过来。还好及时及时就医。辛苦你特地跑过来一趟!”顾长志还是要颜面的,刘存宽在,上不得台面的事心照不宣地只字不提。几个小时前的争吵因为顾长志的病发而中断,此刻又因为有外人难以为继,变为一团和气掩盖下各怀鬼胎的暗流涌动。
刘存宽并不端架子,语气和善地说道:“我爱人工作原因离得远,我这个做妹夫的来看望大哥是理所应当的。”
顾长志客套道,“你在那个位置上万事缠身,心意到了就行,还亲自跑一趟,要是耽误了你工作,我都过意不去。”
“不耽误不耽误!”刘存宽忙摆手道。
说实话,顾庭简觉得这样的虚伪客套大可不必。刘存宽又不是平白无故碰巧出现在医院的,既然有人把他叫来发光发热了,多少是交代了具体情况的。保不齐他们就是怕顾父一下醒不过来,才请了个长辈来主持局面。
交代的时候,就算大|麻素、同性恋这种词汇说不出口,最起码,刘存宽肯定知道了他们家裂隙横生,分家已经在所难免了。与其遮掩,倒不如摊开了商讨,顺便让姑父做个见证。
诚如顾庭简所料,刘存宽紧接着切入正题,转而说道:“老顾,庭简和卓枫也都大了,平时你大可以不那么操劳,把事情交给孩子们做嘛。享享清福多自在。”
顾长志冷哼一声,“我倒是想,他们一个两个,都不让我放心!”
顾庭简心虚着没敢吭声,顾卓枫在角落冷笑了下便将目光瞥向刘存宽,眼神里满是不屑。
“年轻人是需要培养的嘛,急不来的。”说着刘存宽就指着身边一直站得腰板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