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奎琳……”
“清伊,再见。”
也许她知道,这句话再见就是诀别,谢清伊想。她走后谢清伊费力地清理了地上的家具碎屑,从里面捡出来数个弹壳,和一个碎得七零八落的相框。
拨去纸面上的晶体碎片,照片里的林和奥布林格互相勾肩搭背,笑得龇牙咧嘴。
谢清伊不自觉的弯了一下唇角,然后很快又抹平下去,笑意消隐无踪。
那张照片现在还摆在书房的角落,可是那天下午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彼此。一天后奥布林格回来,证实了林盗取实验样本,叛逃出丛林之心的事实,街上的游行结束了,今年的议会会议重新召开,议题将和丛林之心的提案立项权限有关。
在这样混乱迷茫的时候,杰奎琳忽然宣告了婚讯,她要和一个谢清伊从未听说过的、毫不相干的人结婚。但这段婚姻维持的时间极短,婚后不到一年两人就分开,男方不久后病逝,一直到他们分开谢清伊和奥布林格也没见过那人,只知道他姓贝尔弗特。而怀孕的杰奎琳则登上了往前追捕林的陆川号。
再之后,就是她失踪的消息了。
杰奎琳结婚后不久,谢清伊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叫西泽尔,她将孩子的照片拍给杰奎琳看,一直过了好几天,杰奎琳才回复她:
【但愿他不会背叛你。】
谢清伊依旧不明白。
直到今天她也没有明白。
……
“怎么在这里睡觉,也不怕着凉。”
意识昏沉之际,谢清伊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眼,穆赫兰元帅站在她身旁,手臂上还搭着一块毯子,似乎是想要帮她盖上。
雨还没有停。
谢清伊缓慢地爬起来,有一瞬间脑海混乱,脱口道:“西泽尔呢?”
“他不是昨天早上回北斗星了吗?”穆赫兰元帅疑惑道,“你忘了?”
“哦……”
原来那是一场梦。
西泽尔已经成年了,林已经死了,杰奎琳不知去向很多年,只有在梦里才能看见她。
“我梦见了一些过去的事,”谢清伊向丈夫抱怨道,“时间太久了,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似的。”
“想不起来就算了吧,”穆赫兰元帅说,“反正已经过去了。”
谢清伊闭了闭眼,想起梦中杰奎琳最后那道恍惚的目光,低声道:“是吗……”
母女
“为什么忽然这样说?”穆赫兰元帅和缓地问。
“刚才不是说过,做梦了。”穆赫兰夫人的语气里有轻微的躁郁,梦中那些真实的情绪俱像是雨中升腾的水汽,弥漫着,弥漫着,就不见了。
她没有说做了什么梦,穆赫兰元帅也就没有多问,换了个话题:“艾黎卡不是说今天回来?人呢,这会还不见?”
“已经回来了,”穆赫兰夫人道,“但我刚才看的时候,她好像又出去了,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穆赫兰元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口道:“这群孩子没一个着家的,西泽尔也就算了,艾黎卡也常年到处跑,阿辞又是为什么,也要去北斗星?”
“这我哪里知道?”穆赫兰夫人不满道,“孩子都张大了,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年轻的时候——”
她说着声音倏然消匿无踪,穆赫兰元帅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冷哼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他们这么忙,一个一个都好像比我这个陆军元帅还要忙似的。”
穆赫兰夫人没有说话,她从躺椅上起来,去了自己平时处理事务的小起居室。
升降桌下搁置着一个可组合的柜子,已经多年没有动过,但她知道,这柜子最底层,放着一把枪。
就是当年杰奎琳最后一次回家里时带的那一把。
当时的谢清伊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按照杰奎琳说的,将那把枪交给自己的丈夫,而是将它藏匿了起来。那把枪里还有三颗子弹,但是她想,隔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就已经不能用了,就让它一直在柜中躺着。
如同那段回忆,再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那是她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杰奎琳情绪失控。这位丛林之心的首席科学家从来都冷酷而莫测,哪怕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她也不袒露心迹,她总让谢清伊想起精密而冰冷的公式,她漠然的、洞察一切的目光像实验室里透明仪器反射的灯光和暗影。可是那阵枪声过后,谢清伊见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掩盖在冷静之下暗涌的疯狂,不可控的破坏欲和毁灭欲,还有近乎偏执的掌控欲。
也许林的背叛给她造成的影响比别人所看到的要深很多,不然她怎么会连一张照片都不愿意放过?相框碎得彻底,老照片也烧焦了边角,她走后谢清伊不得不将照片送到古着店里重新修复,才有了书房里后来被楚辞看到的一幕。
这些事情确实已经过去很久了。
谢清伊拿了中午公司秘书送过来的书写板,回卧室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