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知道?”西泽尔问,“见过他?”
“没,我从一进去就看到他了,”阿萨尔皱起了眉,“每次有人进来他都要抬头看一眼,应该是在等雇主,可随身又没有带箱子之类的东西,穿的衣服也没法掩藏什么。按照我的经验,酒吧这种又乱又吵的地方是最好的情报交易点。”
西泽尔有些惊讶:“你不是喝醉了吗?”
阿萨尔嘿嘿一笑:“不算醉,不然我早就死在外边多少回了。”
“不算醉你为什么话那么多?”西泽尔挑眉,“还是说你本身就话很多。”
阿萨尔被噎了一下,心道你和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讪讪地道:“我少说几句行了吧……”
西泽尔没有再接话,冷淡的目光平视前方,始终与黑色甲壳虫车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
但阿萨尔终究还是忍不住问:“我们为什么要追这票人?”
西泽尔目光丝毫不偏的道:“林没有告诉你什么?”
“他就说在找人,”阿萨尔挠了挠头,“和感应科技有关。”
“劫走那个情报贩子的,就是感应科技的人。”
阿萨尔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又没穿制服,车也是醉普通的。”
“虽然衣着做了乔装,但是他们忘记了换掉鞋子,”西泽尔道,“鞋底三分之二处有感应科技的标志,不太明显。”
阿萨尔:“……我是该说你观察的真仔细呢,还是该说你眼神真好。”
“谢谢,”西泽尔泰然道,“莱茵先生曾说,我有做侦探的潜质。”
“诶,”阿萨尔回忆,“我记得莱茵也这么对沈昼说过,但他没有对我说过……可见我只适合当星盗,害。”
半晌,西泽尔轻声问:“为什么非得要做星盗?”
“啊?”阿萨尔疑惑,“你这个问题好奇怪,这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
西泽尔默然不语,他却似乎自己想明白了,恍然大悟:“你是问我为什么不去做赏金猎人或者进公司工作?”
“我不喜欢公司,”阿萨尔道,“虽然大部分人做梦都想去公司工作,因为那意味着稳定和安全,但我更喜欢自由。”
“至于为什么没有做赏金猎人,因为十三岁的时候,我父亲把我卖给了一个星盗团做奴隶,后来那个星盗团被对手吞了,我也就成了俘虏。再后来,我就成了他们的一员,就这样。”
他摆了摆手:“雾海每一个星盗的故事都比我更曲折离奇,只是我比他们运气好,我活下来了……不过谁又知道呢。”
“谁知道我什么时候还活着,什么时候会死。”
西泽尔忽然觉得有点理解为什么这里的酒精和药品行业如此发达,如果人活着看不到希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明天就会死亡。那么他们就会选择浑浑噩噩,不清醒的活下去,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移民计划失败后,历史抛弃了他们,时代洪流之下,微渺如尘埃的个体,又能选择什么?
阿萨尔摸了摸口袋,找出一个银色的小酒壶,看也不看拧开就往口中倒,结果倒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倒出来,他将瓶口凑到眼睛跟前仔细瞧了瞧,喃喃道:“奇了怪了,我亲眼看着唐把剩下的那半瓶烈酒倒进去的,怎么一滴也没有了?”
他疑惑的“啧”了一声,最终断定可能是昨天在升降舱和人起冲突的时候掉出来摔在地上摔松了瓶盖,否则怎么解释这里头的烈酒竟然一滴也没有了。
西泽尔的余光瞥见阿萨尔嘀嘀咕咕的将酒壶装回了口袋里,然后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声:“可惜了那么好的酒,现在很少见到高纯度,味道也好的酒了。”
难怪楚辞会醉,西泽尔想。
他刚要开口,前方的黑色甲壳虫车却忽然停了,西泽尔立刻调转方向盘将车子驶上了环形道,免得招致对方怀疑。他减缓速度,设置好自动驾驶时间,抬头对阿萨尔道:“准备跳车。”
阿萨尔还没有反应过来,车门便已经自动弹开,他不得不往外一歪跳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住。而那辆青黑色的轿车,乘着霓虹光影,如同一只幽灵般,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萨尔爬起来,举目四望不见西泽尔的身影。
“真奇怪……”
他呢喃着,刚一转头,蓦地发现自己西泽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阿萨尔吓得半死,拍着胸口道:“兄弟,你怎么走路没声啊!”
西泽尔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才低低道:“走。”
夜里逐渐起了迷蒙的雾,一些低矮的建筑静静的蹲在黑暗之中,霓虹和明灯都如星星般飘在天上,到达不了这样的昏暗的阴郁之地。
这是一座架空桥的桥底,临近南青街,比起中心城区的繁华,这里显得荒凉阒寂,无人问津。
西泽尔精神立场捕捉到周围风吹草动的每一寸变化,追逐着那几人一直往前,最后停在架空桥附近,一间废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