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人在暗无光亮的隔离区埋伏,西泽尔才明白过来,所谓的“雾海传统旅游项目”到底为何物。
“你要狩猎他?”西泽尔低声问。
楚辞将从唐那里顺来的枪组装起来,漫不经心的道:“用词很专业嘛穆赫兰师长。”
西泽尔靠在断裂的架空桥桥柱上,道:“我刚才才想起悬赏墙。”
楚辞已经安装好了枪,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你还在放去特战队,我这算不算协助你的工作?”
西泽尔哭笑不得,道:“算。”
“距离他们约见的会面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楚辞看了眼终端上的时间,“好像来早了。”
西泽尔不禁好奇:“你之前也狩猎过星盗?”
“嗯,”楚辞点头,“很多。”
有什么念头在西泽尔脑海中划过去,但他没来得及抓住,就听见楚辞继续道:“毕竟除了卖军火之外,这是挣钱的最好方法了。”
沉默了一下,西泽尔道:“你很缺钱?”
“倒也不是,”楚辞说,“就是有时候闲着没事干。”
“……”
确实来的有点早,西泽尔本以为星际狩猎多少气氛上也应该紧张紧张,没想到却是和楚辞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这家伙似乎还困了,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目标到来的时间越来越近,楚辞忽然偏过头看着他,西泽尔以为他终于有所戒备,却听见他道:“你今天还没有夸我。”
西泽尔:“……可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楚辞沉默了一下,道:“也没干什么,就是想挨夸。”
“……”
轨迹(下)
西泽尔不禁笑起来,温声道:“你想让我怎么夸你?”
“瞎,”楚辞抱起手臂,“那不就成我自己夸我自己了吗?”
“嗯,”西泽尔煞有介事的点头,“说的对。”
他抬手揉了揉楚辞的脑袋,道:“真可爱。”
楚辞:“……”
他无语的偏头躲掉了西泽尔的手,嘀咕道:“这叫什么夸……”
这句话之后他就再未出声,似乎是困倦,乌黑浓密的眼睫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睛里的光。
周遭都是沉默的工厂废墟,废墟中生出巨大的变异植物,那些宽阔的叶脉遮天蔽日,风来了也纹丝不动,瓦砾泥土间也许有未知的虫蚁,但它们习惯了经年累月的躲避,只一味的潜藏着,生怕惊动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泽尔的精神力场震动了一下,有一架小飞行器进入到他的感知范围,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阒寂荒凉,因此他将精神力延伸得极其宽阔,那架小飞行器其实还距离得很远,仿佛一只在夜色中巡游的蜜蜂。
逐渐的,小飞行器近了,不用精神力场感知也能听见它引擎的嗡鸣声。楚辞拉起衣服上的兜帽戴上,攀着尚且完好的桥柱,轻巧的爬了上去,匍匐在一截断裂的巨大烟囱背后。
废弃的工厂建筑不知道在此地做了多少年的孤魂野鬼,即使有人造访也都是如今夜般,做一些杀人放火之类见不得光的事。西泽尔想提醒楚辞小心一点,免得踩到已经腐朽的砖石,一抬头却看到楚辞正好低下头看过来,手指压在嘴唇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像只夜行的枭鸟,轻盈而恒定的潜藏于暗处,等待猎物上钩。
西泽尔无声的笑了笑,靠在桥柱上,仰头去看植物叶隙间浓郁平静的像是天鹅绒幕布的天空。
引擎声越来越明显,最终夜色中出现了一抹碟形轮廓,小飞行器降落在空地上,带起的气流刮得植物叶子如同风扇扇叶般摇晃,卷起一小阵尘土飞扬的飓风。
西泽尔屏住了呼吸。
小飞行器上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壮的男人,那男人手里架着一把重机枪,他打开夜视仪戴上,颇为警觉的朝四周观察了一番,才将小飞行器藏进了暗处的树丛里,只身往工厂内部走去。
楚辞从烟囱上跳下来,对西泽尔勾了勾手指。
他跟了上去,和那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男人走进了一间仓库模样的建筑,这里已经坍塌了一半,穹顶如同残破的碗碟,反扣在斑驳的露出内里钢筋的墙壁上,抬头就可看见星光璀璨的天空。
楚辞没有没有跟进去,而是蹲在仓库门口不远处等待。
西泽尔有些疑惑,楚辞无声对他说了一句话,但是光线太暗,西泽尔没有看清他说了什么,楚辞于是拉过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画的写:那不是赵崇。
那手指指尖冰凉,像冷夜落了风霜的玻璃,让人无端觉得仿佛是易碎品。西泽尔沉默着,感受到冷冰冰的触感在手心里一道一道划过去,竟然真的生出了雪花拂过,下一秒就要融化逝去的遗憾来。
不等楚辞写完最后一个单词的笔画,西泽尔轻轻蜷起手掌,将楚辞的手指圈在手心中。
现在他掌心所触皆是雪一般的冰冷,可是楚辞的手并未融化,反而因为他的体温而逐渐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