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仍旧络绎不绝。
随着血月光芒减弱, 牧野城中这才嘈杂渐歇, 归于沉寂。
楼阁黑影幢幢,林木枝干在夜色中张牙舞爪伸展着, 因为弥散的灰雾,眼前一切都看得?有些?不真切。
牧野城城主府内外布下的防护禁制, 精妙自?然远胜过姬瑶在燧石城中所见?,不过即便如此, 于她而言, 无声无息地潜入其中也并非太过分的难事。
诸多神魔两族的护卫正在城主府内外来回巡视, 因祝融氏神族遇刺身?亡之?故,作为牧野城城主的赤炎斛也不免担心?自?己的头颅是否稳固。
为了自?身?安危着想,他已打定主意不会轻易出府,安排在府中内外巡查的护卫也比平日多了不止一倍。
素色斗篷下, 姬瑶的身?形茕茕, 血月被浓云隐没, 四下昏暗无光,她孤身?行走在城主府楼台之?上, 来往护卫未曾察觉丝毫端倪。
姬瑶自?然是为牧野部麾下魔族的血脉星图而来, 若是没有意外, 收录了血脉星图的简牍,如今应该就藏于城主府中。
她并不急于行动, 只是置身?在阴影当中,冷然地观察着这座府宅的布局。
“真是一群废物!”厅堂中, 赤炎斛听完下方魔族回禀,含怒掀翻了桌案,顿时?杯盏碎裂之?声不绝于耳,令人心?惊。
穆垣青崖半跪在下方,除了脸侧细小的黑色骨突外,他的外貌与神族无甚差别。面?对赤炎斛的怒火,他低下头,一语未发?。
他已入七重境,负责统领牧野城城主府中众多魔族,跟随在赤炎斛身?边已经多年,颇得?他信任。
“连一只已经重伤的魔族刺客都抓不回来,真是一群废物!”赤炎斛心?头怒火难以宣泄,将手中酒樽重重砸向穆垣青崖脸上。
冰凉酒液落了一脸,酒樽擦过颧骨落在地上,七重境的魔族当然不会因此受什么伤,但这样的举动,赤炎斛绝不敢对同?样为七重境的神族做。
他不过五重境,若非借着曾跟随在祝融氏少主身?边的关系,又如何有资格坐上牧野城城主之?位。
周围还站着数名神族,此时?面?对赤炎斛无处可发?的怒气,也都屏气敛息,不敢多说?什么。
祝融氏的大人身?死,他们却未能?将动手的血月刺客抓回,此事传回燎原城,必定迎来祝融氏的责问。
赤炎斛口中又胡乱骂了一通,才总算冷静了下来。
而今最重要的不是责问这些?没用的部属,而是要如何向祝融氏交代。
还好死在血月刺客手上的这位,在祝融氏的地位也颇为一般——真正的大人物,又怎么会前来九幽,身?边如何又只是几名七重境护卫。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祝融氏的血脉,只这一点,就注定他的身?份比寻常神族贵重得?多。
他这一路从燎原城来,怎么偏偏就死在了牧野城!想到这里,赤炎斛不由?在心?中又骂了一句。
在他看来,自?己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动手的血月刺客是七重境,如今已失了她的踪迹,将其抓回来交给祝融氏的希望看来是微乎其微了。
反正只要抓到刺客就能?向祝融氏交差,谁是刺客,不都由?他说?了算。
就如虞丘蝉所猜测,眼见?抓不到血月刺客,赤炎斛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找只替罪羊。
厅中几名神族对视一眼,对此也并无意见?,反正又不是让他们顶罪。
“那要由?谁来担此罪责?”其中一名魔族开口道。
那位祝融氏大人身?边,可跟随有不止一名七重境护卫,若是交出去的凶手境界低了,只怕无法取信祝融氏。
赤炎斛略想了想,径直道:“牧野部曲氏不正好有几名七重境么?正好合适。”
若是他没记错,当年就是这曲氏的幼子,杀了他赤炎氏族裔逃脱在外。
当年为这件事,曲氏向赤炎氏献上了无数灵物珍宝才勉强平息其怒气,但在之?后还是不免受到其屡屡打压,渐有没落之?势。
如今需要找个魔族来顶罪,赤炎斛便再次想起了曲氏,只一句话就定下了他们的罪名。
即便第六序列的魔族又如何,即便有七重境的实力又如何,他们的生死,不过只在神族一念之?间?。
厅中神族闻言应是,只有身?为魔族的穆垣青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如何。
也是因为这番对话,不过半日,牧野城中兵卫尽出,已经将曲氏重重包围。
曲氏几名七重境魔族星海中都被神族烙下精神烙印,即便强忍剧痛反抗,终究也只是徒劳,在一番厮杀后,曲氏全族都被套上枷锁,禁锢了一身?力量。
除了几名七重境会作为刺杀祝融氏的凶手交给燎原城,曲氏其余魔族都被送去赤炎斛豢养斗兽的牢狱。
赤炎斛喜欢斗兽,到了九幽后,也常将凶兽与魔族相斗,越是血腥厮杀,越叫他觉得?开怀。
虞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