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声不免有?些突兀。闻人昭看了过来,
眼底微沉。
陈云起上前一步,挡在了玉琢面前。
几息后,闻人昭终于?收回了目光,浑身紧绷的陈云起这才放松下来。
“谢谢。”玉琢在他身后轻声道。
“你也帮过我。”陈云起回道。
在吴青阳性命垂危之时,肯向陈云起伸出援手的,只有?玉琢。即便她能力有?限,无法改变什么,陈云起也始终感激她。
陈云起抬头?,姬瑶的身影已经在数丈之外,不曾向他交代什么。
陈云起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忽有?怅然若失。
她要走了么?
姬瑶要做陈稚,但?她终究不会是他的吱吱。
陈云起抿了抿唇,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他俯身向姬瑶拜下,无论?如?何,她当真?帮了他许多。
谢寒衣也遥遥向少女一礼:“姑娘,有?缘再会。”
这话换来姬瑶有?些奇怪的一眼。
他差点死在她手里,竟然还想同她再会?
真?是奇怪。
谢寒衣不知她心中所?想,天边夜色逐渐稀薄,少女素衣飘然,消失在山间渺茫晨雾中。
叶望秋凑到他身旁:“师兄,你和她认识?”
谢寒衣想了想,回道:“应该算是。”
他们?已经见过两面,应该称得上认识了。
应该?叶望秋听得茫然:“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谢寒衣没答上来,他好像是不知道……
叶望秋见此,又问:“那她叫什么?”
谢寒衣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连名字也忘了问。
“你的问题太?多了。”他微笑?着封住叶望秋的嘴。
下次再见,希望他能知道她的名姓。
大夏龙雀的归属已经确定,在姬瑶离开后,在场修士也不打算多留,不思归的先天道韵已经随煞气一起散尽,他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再留在这里。
姬瑶的威压散去,随国供奉终于?将五体投地的宋复月扶了起来。他脸上沾了泥,神情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再不复之前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淡然。
“公子,现下当如?何?”玄衣护卫低声问道。
宋复月阴鸷地望了上虞众人一眼,恨声道:“先离开此地再做打算。”
随国供奉将他护在当中,正欲撤离,谢寒衣却抬步拦在了他们?去路上。
“诸位留步。”他徐徐开口,笑?意不达眼底。
谢寒衣的目光落在宋复月身上:“阁下伤我师弟之事,总需有?个交代。”
伤叶望秋的是玄衣护卫,下令的却是宋复月。
蓬莱弟子从不仗势欺人,但?也没有?任人欺侮的道理。
宋复月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他着实?没有?想到,看起来无甚出奇的叶望秋,竟然是蓬莱弟子。
“先前误伤蓬莱弟子,是我之过,还请谢道友见谅。”宋复月黑着脸向谢寒衣赔礼,此番随国损失惨重,实?在不必再节外生枝。
“若是我不见谅,又如?何?”谢寒衣神情温和如?初,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客气。
本就压抑了满腔怒火的宋复月终于?撕下了那张谦和的假面:“谢道友是在挑衅我随国么?!”
虽然随国七境供奉已被?姬瑶废去修为,但?宋复月麾下仍有?五名六境供奉,而谢寒衣不过五境。
这位蓬莱道子,未免太?托大了。
谢寒衣却并不畏惧,他含笑?道:“请诸位指教——”
他既然来讨打,自?己又何必客气,宋复月冷笑?一声,示意随国供奉动手。他不能杀这位蓬莱道子,但?命人教训他一顿却无妨。是他请战在先,便是输了,蓬莱也没有?资格向随国讨要说法。
白发老妪站在闻人昭身旁,声音嘶哑:“君侯不打算插手?”
闻人昭负手而立:“且先看看,这位蓬莱道子究竟有?如?何实?力。”
以五境修为逼退六境大妖,究竟是被?夸大的传闻,还是确有?其事。
谢寒衣游刃有?余地躲过自?不同方向袭来的随国供奉,他虽不是姬瑶对手,却并不惧宋复月一行。
他如?今境界尚是五境圆满,但?只要谢寒衣愿意,随时都?可突破六境。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是因他师尊命他压制修为,入世?悟道。
心境有?缺,道法便难得圆满,六境与六境之间,其实?也有?天壤之别。
谢寒衣手中结印,风沙乍起,空中飞袭而来的随国供奉被?一股巨力掀翻。
山林中的争斗已经与姬瑶无关,她走上山巅时已至破晓,晨光如?刀刃,撕破蒙昧夜色,在她裙袂染上灿金。
姬瑶缓缓揭下帷帽,苍白脸庞完全暴露在日光之下。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缕晨光,这一次,她没有?再被?灼伤,身体也未出现消散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