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呼呼地吹着,王桂兰盘腿坐在炕上,她现如今年年过六旬,用农村话来说,已是小老太太,此刻,她满脸苦涩,看着几个儿子说:“其实你们不说我心里也清楚,有些伤害不是时间久了就能消失,他该怨我的!”
“娘,你要是实在想我洛大哥,我趁着过年这几天休假,带你去北城一趟便是。”
这是老三孟兴平的声音,在特战队干得有声有色,曾护送洛晏清前往国外看望姜黎,当时洛晏清和孟兴平交流不多,但孟兴平却明确知道,他能走出农门为国效力,全有赖于洛晏清这个异父兄长相帮。
“我三哥说的是,娘,如果你真想洛大哥,我们陪你去他家里看看便是。”
随着孟兴平音落,老四孟兴国出言附和。
他原本和孟兴平一样在一线出任务,但由于受伤,不得不转成文职,多年来在新的岗位上干得也相当不错。
“我哪来的脸出现在你们洛大哥面前啊?!”
王桂兰头发花白,橘黄灯光下,她眼角和额头上的皱纹很是明显,此刻,神色间满满都是愧疚:“如果他心里那道坎过了,就不会不上咱家门上,这么多年他不曾过来,可见没放下我当初对他造成的伤害,而我心里既清楚这点,又怎能去他面前添堵?!”
“娘,洛大哥兴许是工作忙没时间来咱家。”
老五孟兴来忽然说了句,他当年在洛晏清提醒下有好好看书学习,后来得到消息可以参加高考,当年就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本科院校。
大学毕业后,与大学里谈的对象组建了家庭。
这么说吧,王桂芳二婚生的六个儿子,到现在皆已成家。
老大依旧在镇上的厂里上班,老二孟兴盛,在接受劳动改造恢复自由后,断绝了与崔水草往来,被王桂兰这个娘和家里兄弟重新接纳,塌实务农,过了差不多三年,王桂兰用老三老四寄回家的津贴,帮孟兴盛娶了个带一两岁大闺女改嫁的寡妇进门,这些年日子过得尚可。
老三是和一护士结的婚,老四的妻子与老四一样同是搞文职工作。
老五夫妻俩是大学生。
老六结婚没两年,大专毕业,在县城中学教书,媳妇也是名老师。
总之,王桂兰算是熬过来了,眼下已享起儿子们的福。
而一家人能有今天,她心里清楚,是她和前夫生的儿子当年帮了她一把,帮衬她后面生的几个儿子,才让孟家有了旧貌换新颜的一天。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才导致他不愿意见到我。”
王桂兰的声音里满是失落和悔恨。
孟兴旺是老大,他看眼其他几个兄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发出一个音儿。
“娘,没准洛大哥明个会过来。”
老六孟兴民安抚王桂兰:“洛大哥是做大事的,绝对不会把你当年那点事一直记到现在。”
孟兴平:“是啊,娘,洛大哥和姜黎嫂子都是大忙人,而且家里孩子多,他们这些年忙得没时间上咱家门上看你,不是不想,是忙工作和照顾家里孩子脱不开身。”
”对了,洛大哥家那三个年岁大点的儿女怕是要参加高考了吧?”
孟兴国猛不丁问起这事,闻言,老大孟兴旺和老二孟兴盛摇头,表示不是很清楚,他们哥俩一个在镇上上班,一个在家里务农,对家里孩子学习上的事关心不多,也就没怎么了解高考方面的事儿。
孟兴来:“算算年岁,差不多就是这两年参加高考。”
孟兴民忽然一拍脑门,他说:“我想起来了,两年前我刚参加工作那会,曾听一同事说他姐带他侄儿参加了一个状元宴,当时他说那个高考状元叫什么来着?”
仔细想了想,孟兴民神色微怔,他说:“好像叫洛明睿……不会这么巧吧?他该不会就是洛大哥的长子吧?”
包括王桂兰在内,坐在炕上的几人齐齐面面相觑,半晌,孟兴平问孟兴民:“你那位同事还说了什么?”
“他说那高考状元的父母也曾是全国高考状元,还说那状元的母亲是满分状元。”
孟兴民回应。
孟兴来瞪眼孟兴民:“你为什么不早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全国满分状元就是姜黎嫂子,而洛明睿百分百是洛大哥和姜黎嫂子的儿子。”
“行了,你们现在说这些有啥用?一个个就知道忙,你们洛大哥两口子给孩子办状元宴,咱们都不知道,也没去门上说句恭喜,这太不应该了!”
王桂兰懊恼不已,她摆摆手:“回你们自个屋去睡吧,我现在烦得很,想一个人静会。”
说着,她不再理会几个儿子。
……
翌日。
天气晴朗,早饭过后,姜黎和洛晏清带着家里大小孩出发。
姜黎的车子被明睿开着,明涵和团子汤圆坐在这辆车上,至于姜黎,则和明薇果果坐洛晏清那辆车,两辆车一路驶出北城,约莫到中午十一点,驶进孟家所在的马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