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够用?
她儿子浑身是伤,那几粒药很快就用完,高烧退下来,过不了几个小时又重新升温。
反反复复、算上眼下再次烧起来,起码有三次。
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怕是真会像大孙子说的那样,要么直接高烧烧死,要么烧成傻子。
我能不记得?
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如果烧成傻子,那是真得拖累一家人一辈子啊!
退一步说,人能缓过来,命大恢复正常,可混小子没啥本事,又沾上了“赌”,这么一来,和祸害有区别?
她是没读过书,却知道一个人一旦沾上赌,有多害人……就譬如她爹,原本好好一个人,熟料一朝被人拉去赌坊,就这么慢慢陷进去,不仅把家里不多的家底输得连老鼠都不会光顾,甚至把房子都赔给了债主。
这还不够,见她长得好,不顾她娘阻拦,把她卖进花楼……要不是她拼了命从花楼跑出来,正好在街上撞到当时约莫三四十岁她家老头子身上,求他买下她,势必逃不出火坑。
一赌毁一家,她是真得没想到儿子耀宗会沾上“赌”,等她知道的时候,混账小子已然深陷其中。
家里不给钱,就在外面赊欠……
总之,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再疼惜,也不能看着他毁掉她的大孙子!
思绪展转到这,胡丽看向方佑宁的目光多了几分坚定,她说:“我和你爷就不回国内了,你外家愿意帮你,你就自个回去,至于你爸,有我和你爷在,我们哪怕自己不吃不喝,都不会饿着他的!”
“奶……”
方佑宁眼眶湿润:“要不我去求老爷吧,哪怕让我在少爷身边做一辈子牛马,我都是愿意的,只要老爷能让咱们回到庄园,给咱们一家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儿就成。”
闻言,胡丽摇头:“没用的……你不知道老爷有多疼爱博雅少爷,这次的事……老爷绝对是气狠了,就像你爷说的,老爷没有要了咱们一家和二老爷一房的命已经是老爷仁慈,否则,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方佑宁想说,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能折磨人,就譬如他们现在过得日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
“这是一粒退烧药,你去给耀宗服下吧。”
方槐走进屋,把手里攥着的退烧药递向胡丽,继而说:“我明个出去找找以前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求人家帮咱们买回国的船票,要是事能办成,咱们就回去吧。”
胡丽闻言怔愣好一会,她说:“就咱们现在这样……你确定有人愿意帮咱们?”
“先试试吧!”
方槐说着,坐到一旁的破板凳上,他低垂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方佑宁这时走到胡丽跟前:“奶,药给我吧,我来喂我爸服下去。”
“你扶着你爸,奶来喂。”
胡丽站起身,与方佑宁回到床边。
“水温合适。”
方佑宁见胡丽端桌上的水杯,不由说了句。
“奶知道了。”
胡丽点点头,见大孙子把儿子扶起靠在他胸前,她随手就把退烧药塞到方耀宗口中,接着掰开儿子的嘴巴灌了口温白开。
方耀宗倒是有点吞咽意识,只见他喉结滚动了下,哪里退烧药就被他咽了下去。
“你还记得素梅吧?”
忽然,方槐做声。
胡丽坐回原位置,听到方槐的话,随口就说:“我能不记得?那是你闺女,本事不小,都能把博雅少爷勾搭上,不过,你现在提她做什么?”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眼神狐疑,胡丽定定地看着方槐。
“当年少爷被老爷派出去的人带回府,我无意间听到少爷和老爷争吵,说素梅怀了他的孩子,而且月份已经不小,要求老爷放他去把素梅接回府。”
立时,胡丽眼睛一亮:“你咋不早点告诉我这件事?”
方槐苦笑:“告诉你又能怎样?别说老爷当年没让人把素梅接回府,就算老爷听了少爷的,将素梅从外面带回府中,你觉得老爷会留下一个丫鬟腹中的孩子?”
一听这话,胡丽瞬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老爷虽注重血脉,但却不是谁生的孩子,都能被他承认是江家子嗣。在老爷眼里,丫鬟身份卑贱,哪怕我在老爷面前得脸,
也抵不了素梅是丫鬟这个出身,而且……而且是她坏了规矩,和少爷有了那种关系,老爷见到她不把她杖毙都是轻的,
又怎么可能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这么些年过去,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即便少爷一直不娶妻,老爷催婚归催婚,
却并未在这件事逼迫过少爷,哪怕少爷至今膝下空虚,老爷都没强迫少爷娶个女人好给江家传宗接代。”
“那你提到你那闺女做什么?”
“我就想着素梅万一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下来,咱们要是回国后能找到他们娘俩,兴许老爷会看在孩子的情面上,原谅咱们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