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隐瞒你这么多年,当然有道理,我只是可怜你大哥,他这么多年独自撑起集团不容易,你就理解理解他吧。”
那边停顿半晌,长长叹息着最终没有说出残忍的后话:如果他还醒得过来的话
自顾自地说完那边就挂断电话,手机从傅朝闻手里脱落,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角落。
他倚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面,胸膛被刺激得剧烈地起伏着,电话来得简直是莫名其妙!
红口白牙地让他理解傅景明,却又不将嘴里所谓的真相告诉他。
电话那边的这人是如此,俞寂也是如此,最近替傅景明喊冤叫屈的人怎么这么多
兜头灭顶的愤怒过后,傅朝闻心里莫名涌起股不安的情绪,他迫切地想见傅景明。
或许只是确认他安全,或许要从他嘴里问出所谓的真相,总之他现在就得见到傅景明。
听李叔说过傅景明的病房在七楼,傅朝闻匆忙跑楼梯上去。
刚拐过楼梯口,病房前已经聚集了很多医生护士,李叔傅玄和本以为睡着的俞寂也在。
有位医生拿着只专用的表走出来,平静道:“死亡时间,十九日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傅朝闻距离隔得有些远,模模糊糊的没有正经听到耳朵里。
他两手懒散地插着西裤的裤袋,自如地穿过静默凝视他的人群,想推开门进观察室。
哭得眼睛通红的俞寂率先反应过来,踉跄着往前拉住他的衣摆,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少爷不要不要进去”
“哭什么。”傅朝闻抬手给俞寂擦干眼泪,还在他脑袋顶揉了两把。
在场众人都盯着傅朝闻,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嫂嫂跟小叔之间暧昧至极的动作,他们的神色很复杂。
傅朝闻再推门往里进的时候,还是管家李叔上来拦他,仅仅是不容抗拒地死死拉住他,眼窝深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再次被阻拦,傅朝闻的脸色异常得阴冷,对李叔这长辈也没有好脸色:“拦我做什么,我有件事想问傅景明,问完就出来。”
李叔嘴唇动了动,熬的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傅朝闻,分明想要说话却仍是张不开口。
“少爷”
俞寂忍不住偏过头去,低声将残忍的事实告诉傅朝闻,“大哥他已经去世了”
我会永远陪着你
话音落下,整条走廊都变得安静,傅朝闻神色迷茫地看看俞寂,又透过玻璃窗看看躺在里面的傅景明——
枯瘦如柴,脸色和唇色皆是煞白,连着身体的管子和仪器全撤了,只有躯体躺在那里。
傅景明跟他们的父亲长得很像,印象中残忍的记忆奇怪地重合,傅朝闻脑袋瞬间空白。
高大挺拔的身体忽然晃了晃,俞寂眼疾手快地跑过去抱住他,紧紧锁住他的手臂。
他仍是执着地挣扎着拉观察室的门,视线定定地盯着傅景明,只是嘴里念念叨叨地不断地嘟囔着。
“你们放心我不跟他吵,也不跟他动手,就问他那件事,问完我立刻就出来,俞寂你乖乖听话,给我让开。”
“七年前爸那场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什么叫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什么叫承担责任都是为了保护我”
“我他妈用得着你保护吗,傅傅景明,你来你你来给我解释,隐瞒我整整七年,现在就把这事儿给我解释清楚”
傅朝闻身量高,此刻整个身体却像是脆弱到碰着就碎,肩膀还不停地发着抖。
俞寂无声流着眼泪只管迎面抱紧他,也不顾旁人怎么看。
在场的医生已经见惯生死离别,说话时的语气平静且淡漠:“家属进去见最后一面吗?”
“少爷,我们进去看看大哥好不好,我想他会非常想见到你的,少爷你能听见吗”
俞寂轻声轻语地哄着傅朝闻,抬手颤抖着去摸他的脸颊,他的脸颊上没有悲伤和泪水,只有无穷无尽的疑惑
好像直到现在仍在理解去世两字的含义,人的生死是常情,自古以来都是难以避免的,但是傅景明也会去世吗?
冷血强势的傅景明怎么会去世呢,精明到处处算计的傅景明,把傅氏集团的事业当命的傅景明,他怎么可能躺下就不起来呢?
小时候处处维护他疼爱他,像座山似的挡在他面前,追着欺负他的家伙跑出好几百米把人胖揍一顿的傅景明怎么可能消失呢
刚才那通电话的余音仍在耳边回荡,父亲的车祸其实跟傅景明没有关系,这是傅朝闻七年来最想听到的话。
怎么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想跟他要个清楚明白的解释,他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傅朝闻瞳色赤红,整个人就像中邪似的,他已经任何嘈杂的音都听不进去,呆滞地望着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傅景明。
俞寂见他这副模样心疼得要命,不断地在他耳边轻声说话,想唤回他游离的神智。
很快傅景明的尸体就被从观察室推出来,装进保存暂用的冰棺,李叔签好字后要求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