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傅朝闻忽然疑惑道:“你很热?”
很热,快热疯了。
汗早就顺着鬓角湿了俞寂的碎发,他嗓子眼干涩得厉害,赶紧不动声色往旁边靠了靠,“没有……还好……”
嘴上说着没有,但他的后背都要流汗了,傅朝闻看破不说破,绕到钢琴后面掀开后盖,伸手进去不知道调整着哪里。
“电话怎么不接?”傅朝闻手里动作不停,没头没尾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俞寂嗫嚅着道:“没……没听见……”
俞寂不会撒谎,没等骗到别人,飘忽的眼神和通红的耳尖先出卖了他。
“你买的辅食书呢?”
说到这事儿俞寂就显得理直气壮些,他本来就是去买辅食书的,拎起帆布包把他躲出去整个上午的成果拿给傅朝闻看。
傅朝闻装没看见他得意的模样,只点点头没有作声,然后关闭后盖示意他继续弹。
俞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钢琴上,可是越想集中就越是心猿意马。
温热的掌心抚到俞寂的后背,“走调了,专心点。”
生完宝宝没休息
走调了,专心点。
这是漫长四年的暗恋时光里,傅朝闻跟俞寂说过的仅有的话。
那时候他还是企业管理学院的周扬,是钢琴社社长周扬,头发比现在要长些,眼神也没现在这样的冷淡幽邃,是很温柔儒雅的男生。
那天大概是秋日的傍晚,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琴室,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槐花香,俞寂正在练习刚学会的拜厄钢琴曲。
在进钢琴社前,俞寂甚至都没摸过钢琴,生涩别扭的指法和极不连贯的调子,让他只敢躲起来偷偷练习。
边按琴键边嘟囔着记琴谱,那时候还戴着近视眼镜,整个人坐在那儿显得呆板又怯懦。
就是在种情况下,周扬走进琴室,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俞寂的面前。
虽然挂着社长的名头,周扬却很少在课后活动时间来琴室,更别提亲自指导其他同学,这次也只是来拿东西而已。
他应该是刚在校外录完比赛,白色燕尾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其他男生穿起来稍显滑稽的衣服对他而言刚好得体。
看到周扬的瞬间,俞寂心脏都要蹦出来,却仍是屏住呼吸强装淡定地继续弹奏,本来就没记牢的节奏弹得稀里糊涂。
不过再兵荒马乱都是俞寂自己的,周扬自始至终看都没看他一眼。
自顾自走到琴室的储物柜前面,找出要拿的琴谱教程,背着身站在原地翻看了几页。
然后蓦地转身径直朝俞寂走来,俞寂迅速心虚地收回目光埋着脑袋,喑哑的钢琴调调又重新响起来。
周扬是来这边的抽屉里找东西的,抽屉就在俞寂座位的后面,他经过时带动周遭空气,俞寂闻得见非常清淡的香味儿。
翻找抽屉的时候,周扬的手臂不慎蹭到了俞寂的肩膀,俞寂就像电线杆似的变得僵直,紧张得手底下的琴键越摁越乱。
“走调了,专心点。”
忽然间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摁住俞寂紧张到不停颤抖的手指。
并带着俞寂轻轻弹了几个连贯又正确的调子。
他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分明干燥温热,指尖碰到的瞬间,俞寂全身就像过了圈电流,浑身的骨头都酥酥麻麻的。
因为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俞寂当场就傻在原地,嗓子眼干涩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抿着唇瓣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周扬似乎也没想等道谢还是说别的,翻找到东西后很快就走出了琴室。
直到周扬离开良久以后,俞寂才慢吞吞地抬起头,近乎贪恋的目光忍不住随着他远去,默默诉说着暗恋者的卑微——
“俞寂?”
傅朝闻的掌心游走到瘦削的肩膀捏了捏,呆滞的俞寂立刻回过神。
那捏他肩膀的手掌却没有离开,反倒顺着后脖颈滑到凸出的蝴蝶骨,拇指覆在骨头处不断地揉摁。
力道不轻不重,横生出几分暧昧。
俞寂红着脸低低咳嗽两声,余光忽然瞥到墙壁挂的时钟,就像抓到某根救命稻草似的,“我……我该去做饭了……”
刚有要撒腿逃跑的起势,傅朝闻就立刻靠到俞寂身后,不假思索地挡住他的去路,还微微抬起膝盖顶了顶他的臀。
面色异常的冷静:“重新弹给我听。”
俞寂没防备被顶得身体往前倾,手按在琴键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声音弄得他更羞耻,恨不得当场钻进地板缝里去。
他不知道傅朝闻为何执着于让他弹钢琴,百般无奈,他咬住殷红的唇瓣,眼尾泛起抹绯色,委屈得随时要掉眼泪似的:“我忘记谱子了……”
这是实话,俞寂完全忘记拜厄曲的曲谱,没被调戏前还记得很熟练的……
傅朝闻闻言皱了皱眉,把踢到旁边钢琴凳勾回来让俞寂坐着,指尖大发慈悲地落到钢琴键先给俞寂起了几个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