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强撑着的一颗心瞬间落下,压制着不去多想的内伤后遗这才统统发作起来,脸色是一日比一日煞白下去,也确实是无法靠自己再逞强了,只能乖乖缩在危漠崖怀里日喘夜喘。危漠崖看他一副难受的样子,心里来气,却又舍不得骂,终日脸色也不好看,竟是一路上也一言不发。
回到危府,第一件事便是遣人入王府请了三王妃过来。三王妃是聪明人,来的路上便顺道从太医院请来了两位医师。甄不移自然也是跟着过来瞧瞧。结果入了危府,三王妃一看云淡的脸色便料到又是带伤在身了,和两位医师轮番把脉,围在一起密谈了好一阵时候。
到了这时候云淡才开始知道怕了起来,不安地揪着身下的被褥。危漠崖瞧见了这些小动作,也只是哼了一声,认命地凑过去将云淡又抱进怀里,安慰的话却仍是说不出口。
“危楼主,我与两位御医都认为,孩子是尽快生下来比较好,”三王妃斟酌着开口道,“孩子如今将近足月,即便早些生下来,估摸着也是健康的。反倒是云淡的身子,当初仍未养好便承孕,如今又有内伤在身,生产之事凶险异常,恐会牵动旧伤,孩子的个头越小对他越有利。若是由我与两位御医准备周全,自行催产,有些事尚可在计划之内,风险会小得多。”
危漠崖想也不想便答道:“一切依三王妃吩咐,请王妃务必以对大人伤害最小的法子进行。”
他怀中的云淡闻言愣了,抬起头神色复杂地对上危漠崖双眸。
危漠崖见他面带疑惑,心里无奈,只静静等待满屋子医师下人都四处散去准备,卧房里只剩下他和云淡二人之后,才叹了口气,终是开口道:“别这副样子看着我……我死之前,你不能死,你忘了吗?”
云淡口唇微启,支吾了片刻,仍是只能唤出“主子”二字。
危漠崖只得苦笑,仍是道:“这些话本想等此事办妥之后才同你说的,现下说了也无妨。别再叫我主子了,云淡,你现在已经是我孩子的生身父亲,我对你其实……事到如今,我对你的情意,你还不明白吗?”
此话传入云淡耳中,仿佛梦中传来破冬春雷,隆隆作响却让人振奋。他声线颤抖着道:“属下……不敢渴求……”
“傻,不必渴求,我对你其实一如既往,只是从前我们都认为一切不会改变,都习惯了。你这家伙实在太能藏心事了,从你这一双眼中,我从来看不出任何情绪,这又叫我如何是好呢?”危漠崖将云淡抱得更紧一些,压下心头情绪汹涌,轻吻了吻他额角,“你是我见过最忠诚,最强大的人,所以我才以为,那般将你拴死在我身边,便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云淡埋在他怀里,呼吸声微弱破碎得如同抽泣。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远比我自己想象中和预料中,要害怕失去你得多。”危漠崖再次长叹一口气,“你成了我的软肋了,云淡。我离了你不行。“
不再是一把利剑,一块铠甲。你是我的心头肉,是需要保护起来的致命之处。
“别再溜走了,云淡,我会因你而痛苦不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