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朝暮:“在家啊。”
顾晚风终于舒了口气,然而再度开口时, 言语间却依旧透露着些许紧张:“我在你家楼下。”
“啊?”司徒朝暮震惊不已,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真的假的?你在我家楼下?我家楼下?你确定么?”
其实不确定的人是她——
这大半夜的, 在我家楼下?
我到底是醒着呢还是在做梦啊?
司徒朝暮是真的有点儿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顾晚风的语气却十分笃定:“确定,就在你家楼下。”
司徒朝暮既懵逼又激动, 直接掀开被子下床, 连拖鞋都顾不得穿了,光着一双脚丫子, 三两步便跳上了堆满了毛绒玩具的飘窗, 然后一脚踹开了端坐在窗户下方的那只超大号小熊, 取其位而代之,用力推开窗户,探着脑袋朝楼下张望。
时值雨季,全国各地皆是春雨连绵,今夜不光是长安市下了雨,东辅也下了雨。
楼下的花坛旁立着一杆白色的孤灯,在湿润的雨夜中散发着暖黄色的柔光。
光影之中,悬着一把黑伞。
执伞人似是感知到了什么,在司徒朝暮打开窗户的那一刻,浑圆的伞面便开始朝后倾斜。
司徒朝暮终于看到了顾晚风。
霖铃夜幕中,他长身而立,穿黑色冲锋衣,深蓝色牛仔裤,双脚自然分开而站,踩一双白色平底板鞋,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束起了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既孤冷又卓绝。
但他那副素来清冷淡漠的眉宇却又与往日里看起来不太一样。
此时此刻,他正仰着下巴,朝着楼上张望,雨点沾湿了他清隽的眉眼,却又为他那双向来冷漠的丹凤眼平添了几分朦胧的柔情。
“你、你等我一会儿。”司徒朝暮越发的不可思议了,真没想到裴星铭的手段竟然这么管用,甚至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脑子里面乱成了一锅粥,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我、我我现在就下楼。”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迅速跑回了床上,将脸埋进了被子里,悄无声息却十分用力地呐喊了好几声,直至把心头那股激动劲儿给发泄了出来,她的理智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而后,她先去了卫生间,拿了一条干毛巾,像是个入室盗窃的小贼一般,紧张兮兮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连鞋都不敢穿,光着脚溜去了门口,小心谨慎地打开防盗门之后,才把一直拎在手里面的拖鞋放到屋外的地面上。先穿鞋,再关门,再摁电梯,坐电梯下楼,一气呵成。
顾晚风已经来到了单元门前,却因为没有密码,进不来。
司徒朝暮从里面推开了门,让他进来了,却又悄声对他说了句:“跟我去地下室,我们这楼里有上夜班的,还有喜欢在半夜点外卖的,人来了会被发现。”
就好像他们俩的这次见面有多么的见不得人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也挺见不得人。
顾晚风点了头,跟着司徒朝暮下到了负一楼。
楼下是车库和储藏室,司徒朝暮直接带着他去了自己家的储藏室。用钥匙拧开房门之后,她先扯着他的袖子将他扯进了屋子里,又关上防盗门之后,才打开了照明灯。
四革马小区的地下储藏室层高五米五,大部分业主都用钢架结构将自家储藏室打造成了两层,司徒朝暮他们家也不例外。
二层堆放的是闲置日用品,一层堆放的是柴米油盐和各种型号尺寸的行李箱以及两辆电动车。
纯白色的照明灯悬挂在二楼的天花板上,瓦数不低,按钮一掀,天光大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地下室常有的拥挤的潮湿的味道。
司徒朝暮背靠不锈钢防盗门,手里攥着那条本打算给顾晚风擦脸现在却被她在不知不觉间拧成了一条麻花的干毛巾,眼眸羞怯地往上瞧着,紧张又赧然地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这里的空气也是极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白皙的脸颊上逐渐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水润的眼眸也在伴随着呼吸颤抖,如同春池上的涟漪,柔美而诱人。
她浓密的长发有些乱,却慵懒的恰到好处;身上穿着的那条睡裙是纯白色的灯笼袖宫廷风,蕾丝边v领,线条流畅的锁骨在灯色的照耀下泛着细腻的流光。
她没穿内衣。
浑圆精致的胸脯在那层如纱般细腻的布料下若隐若现。
顾晚风的喉头猛然一干,眸色也在瞬间深了一个度,仿佛体内有一股火焰在灼烧,但他却向来克己复礼,清冷自持,绝不逾矩,迅速将自己的视线别到了一边去,连余光都不懈怠,不断地在内心告诫自己非礼勿视,必也正名。
哪怕是耳朵都已经红透了,眼神却一直是冷沉克制的,跟冰雕出来的似的。
坚决不去多看她一眼。
司徒朝暮简直都要被气死了——像你这么有定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