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桓在旁边默听?了一阵,开口询问,“叶家的两位兄长,人在京城?”
叶扶琉不瞒他,“大兄二兄都在京城。一个经营铺子,一个做官。”
“嗯?”魏桓倒有几分诧异。
叶扶琉的老本行营生做得风生水起,这行当说实话,行走于黑白之间,顺顺当当运作下来,全靠胆大心细眼?光毒。他实在想?不到,叶家竟然有人在官场里。
他默然思忖,叶姓的京官……
依稀有几个姓名闪过脑海,都不是高品京官。五品以?下官员无需参与朝会,他基本都未见过,对那几人的相貌年纪毫无印象。
叶扶琉清点两遍金铤数目,放回叶家自己的钱箱锁好,交予素秋收好保管。自己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左右张望片刻,问魏桓道,“你?家的鹰呢?刚才见它落在木楼栏杆上了。”
魏桓往南边长檐下指,“那里有处它喜爱的木巢。”
他呷了口绿豆汤,也反问叶扶琉,“七月将尽,过几日便入八月。八月中秋是大节,你?们今年新搬来镇子,如何过节,可有个打算?”
“我和素秋商议过了,都觉得人越多越热闹才好。”说到这里,叶扶琉顿了顿,视线往魏桓身?上乌溜溜转了一圈,
“说起来,魏家人也少。你?觉得……两家一起过中秋,这个主?意怎么样?”
魏桓并不意外,汤匙拨了拨汤里漂浮的百合,把话题顺理成章接下,“正好。我也有此意。”
他抿了口汤,又道,“叶家两位兄长在京城,你?三兄呢?中秋月圆,阖家团聚。不打算邀来五口镇过节?”
叶扶琉自个儿早盘算过了。“三兄人在钱塘老家,住处离这里倒不算远。我已?经在写信请他过来镇子过节。哎,就怕他不肯来。”
“怎么说。”
“我那位三兄……”叶扶琉难得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
“性子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不硬拉他出去,他能整个月不出后院一步。我小时候爱玩闹,要他陪出门逛一趟市集,简直要他的命一般。我年年写信,三兄年年不肯出来。最后都是我回钱塘看他。钱塘到五口镇的距离说远不远,坐舟船五六天水路吧。他多半不会来的。”
魏桓:“唔……令三兄的性情,听?来像古之隐士。”
“可不就是隐士么!”叶扶琉赞同地一拍手, “整天侍弄花草,吟咏读书?,养了一院子的梅花。每年冬春开花时可好看了。”
魏桓点点头,果然是性情高洁的隐士无疑了。赞赏的言语在舌尖转了一圈,突然顿了顿。
他意识到一桩难以?解释的事。
“记得听?你?说过,你?从小跟着家中兄长读书?学画。一身?的本领,都是三个兄长教授的?”
叶扶琉更正,“大兄二兄常年在京城,主?要是三兄教的。”
“……”魏桓沉默地起身?加了半碗绿豆汤。
一个种梅读书?,整年不怎么出门的隐士……是怎么养出叶扶琉这个偷家小娘子的??
他直觉问题不好问,按捺下去。两边随意闲聊漫谈,魏桓捧一碗冰镇绿豆汤慢悠悠地喝,喝了小半个时辰。
魏大抱臂在木楼下炯炯盯视许久,忍不住过来回禀。
“郎君,跟你?说个事。祁世子到现在都没?下楼!他在楼上磨磨蹭蹭那么久做什么?总不会在帮秦大管事添冰罢?我要不要回去看看?”
魏桓安安稳稳地喝绿豆汤,“不必。等他好了,自己就会出来。”
魏大:??
又安坐一炷香功夫,整碗冰镇绿豆汤硬是喝得见了底,祁棠领众豪奴在前头,秦陇跟在后头,每人满头满身?都是汗的下楼来了。
“可算办成了。”搬了小半个时辰的砖,秦陇甩着酸疼的手臂对叶扶琉说,“大热天的,这活计可真要命。”
叶扶琉起身?给?他递了碗冰镇绿豆汤,“大管事辛苦。”
秦陇肠胃熨帖了,人也就舒坦了。
费了大力气,总算把两百来块砖头挨个查验完好,全放在祁家来时装金铤的大木箱里,把这尊大佛给?送走。
他今天算是开了眼?,天底下什么样的买卖都有,竟然有人愿意出价一两金买一块砖!
秦陇今天的活计干完了,打算先回叶家歇着。时机不巧,人放下冰镇绿豆汤碗才走去前院,魏家门外正好响起一阵拍门叫嚷声。
魏家后院的木楼下,秦陇去而复返,眉头大皱。
“娘子,沈大当家带人来了,正在猛敲魏家的门,口口声声要找祁世子。”
叶扶琉头都不抬,继续喝汤,“祁世子早走了,难道我们还能变个出来给?他?”
魏大冷笑一声,捋袖子提棒就要出门。
秦陇在前院瞧得清楚,拦住警告: “慢些动?手。姓沈的把卢知县领来了。堵门的不是沈家人,是咱们江县的卢知县。隔门听?他说,今日寻不到祁世子也无妨。先见一见魏家郎君,谈一谈募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