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归啊。”
谢三霄慈爱地张开臂膀:“既然认出来了,怎么不来爸爸这里,爸爸快想死你了。”
谢知归突然讥笑了下,后退一大步,薄唇张合:“那你怎么还没死呢。”
儿子冲老爹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谢三霄就算对他没什么感情,也觉得不悦。
他停下了,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笑里藏针了?”
又思索道:“是不是那个怪物把你带坏了?”
谢知归视线看向旁边,懒得和这东西争论。
谢三霄见谢知归抗拒谈到某个人的样子,眼底划过一抹彻骨的憎恨。
他们是一对奇怪的父子,流着最亲近的血脉,却都恨不得对方快点去死。
谢知归讥笑他,是觉得爸爸这个称呼从这东西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
这个已经看不出人样的东西,比明匪玉更像一个扭曲阴暗的怪物,居然能厚颜无耻地让他喊爸爸。
谢三霄未必是真的想来一出父子久别重逢的感人戏码,只是想恶心他。
“儿子,你怎么不理爸爸?”
谢知归厌恶这张丑陋的脸、这个虚伪的人,发自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
他不打算陪他演下去了,直白了当道:“我连棺材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去了,为什么还要爬回来?”
谢三霄这次面对儿子的诅咒平静多了,“为了你啊,爸爸不放心你待在一个怪物身边。”
谢知归轻嗤一声,说:“我们没人想你回来,我,姐姐,妈妈,包括你那些朋友,没有人期待你活,都盼着你死。”
他咬重那个“死”字,同时也是在告诉谢三霄,别想着和他打父子感情牌,没用。
谢三霄表情变了,有一瞬间极其狰狞可怖。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
即使没了人样,他依旧能展现出一副慈父形象,关切看着他:“孩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谢知归不吃他这套:“我一向如此。”
他又补了句,“和明匪玉无关,我天生就这样。”
“你应该想得到,你的亲儿子和你是一类的人。”
虚伪、自私、薄情、狠辣……善于用外貌和气质掩饰自己。
他们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区别在于一个不会拿人命做祭品给自己续命,另一个则习惯了把人命视如草芥。
他们面对面站在那里,脚下有两条延伸向不同方向的道路。
谢三霄久久打量着他,回想起被他压制的这些日子,神色复杂。
他的好儿子,确实像他,不仅像,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狠,比他做的绝。
脸皮撕到这份上了,也没有玩下去的必要了。
没恶心成谢知归,反而被他喂了一口黄连。
谢三霄依旧笑吟吟,却语气威胁道:“乖儿子,你就不怕爸爸让你永远醒不过来吗?”
谢知归睫羽极轻的颤抖了一下,快到像是幻觉。
他更加坚定了长久以来的那个念头,对上谢三霄不屑的眼神,平稳冷静道:“那正好。”
“只要有我在,你永远别想拥有这具身体,别想再出去害人,我宁可毁了也不给你!”
谢三霄听出话中决绝,有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是对的,因为谢知归从看破他的伪装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要永远把他困在梦境里的准备。
这个临时起意的念头,明匪玉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原委,这一次,他又会抱着一具昏迷不醒的身体痛苦多久?
谢知归脑海里不住想起那个画面,心中默念:“对不起。”
我知道你听不到,但我别无选择。
梦境中没有时间的概念, 置身其中的人也不会感到疲倦。
但气氛愈发危险焦灼,提醒他们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父子两个谁也没有先动,盯着对方都很谨慎, 不放过一个细微的表情。
谢知归看着眼前这个血缘意义上的父亲, 某些尘封的回忆苏醒了——就是这个人, 给了他生命,却也亲手把他卖给了明匪玉。
贪生怕死,为了给自己续命,把亲身骨肉放在天秤上和人谈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