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劈头就说:“近两日,有些传言不大好听。都到这一步了,就赶紧把俩孩子的事情定下吧……”
周恕摸不着头脑:“什么?”
忠勇侯这才说起,他听说周暄与宋愈已两情相悦。现在外面传的还好听些,无非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之类的。
他听着觉得还好,早些定了亲,就好了。
周恕闻言,心中怒火蹭蹭直冒。那日他听妻子说起来过,说那宋三爷新娶的夫人拿着不知何时合的八字,又提婚事,被她以路征为借口给拒了。
他虽然也觉得妻子此举可能不大妥帖,但这都改变不了他对宋愈的坏印象。
大丈夫何患无妻,像宋愈这般,就有些下作了。
周恕连忙辩解,说并无此事,只是谣传。宋家的确曾经求亲,却被拒了。
这流言也不知怎么传出来的。
忠勇侯拧了拧眉,不明白儿子儿媳为什么看不上宋愈,多好的一后生。
周恕便说起八字一事。
忠勇侯道:“怎么知道不是暄儿授意的?”他瞧着,这俩人甚好。话一出口,他又有些悔意。暄儿不是这样的人吧?
暄儿向来乖巧柔顺,又守规矩。如此梦浪的事情,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
可是宋愈也是个好后生啊。书读的多,会画画,对他这个老人也很尊敬。
忠勇侯又道:“既然都有了这样的传言,那就借此机会定下来吧。不定下来也不行,而且对姑娘家名声不好。”
理是这个理,可是周恕并不愿意这样做。不能因为一点风言风语就草率定下女儿的亲事。还是要给女儿好好挑一个。
只是速度要快。
父子俩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周恕回家后,与妻子提起此事,要妻子多费心,最好早些定下女儿的亲事。
他则让人查查这传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不过是求亲不成,怎么就传成已互许终身了呢?
杨氏这才正式提亲路征求亲一事,又说起路征请求先不要给周暄许人。
周恕诧异:“你说真的?”
路征和周暄,之前舅舅也提过。他想都没想就否了,只当是舅舅一时兴起。
难道说路征自己也有这念头?
杨氏道:“不是说他在倡导移风易俗么?”
“你是说——因此事而起?”周恕更诧异了。路征最近的动作,他自然知道的,却不知是因此而起。
杨氏道:“可不是,也不知能不能成。”
“这话说的,若成了,你真把女儿嫁给他?”周恕问道。
杨氏反问:“有何不可?要不是怕人说换亲,我觉得他俩就挺好的。看得出来,阿征是认真的。而且,他肯定不会欺负暄儿。”
——原本除去换亲的担忧之外,她对路征能否做女婿,也不是百分百肯定。有了宋愈做对此后,她对路征的好感骤然到达顶端。
路征求亲
周恕沉默了片刻,他承认妻子说的有理。路征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且未来也基本能够预见,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再者路随玉还是周家的儿媳。若把暄儿许给路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委屈了她。
然而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换亲一说由来已久,路征虽然在移风易俗,但更改风俗谈何容易?
况且,即使换亲一说不复存在,子息单薄的路家姐弟均与周家结亲,难保不会有其他流言。
周恕自己幼时因为生母不详的缘故,没少听过各色流言。如果可以选择,他并不想看到子女也这般。
他轻声道:“再说吧,还没问过暄儿的意思呢。她自己的亲事,总得教她自己点头才是。”
——周恕惯是会推己及人的。他们夫妇当年的亲事不被众人看好历尽艰难才在一起。及到了他们的一双儿女,他们虽未言明,但内心深处却也希望儿女的亲事不为其他,只因有情。
杨氏点一点头,这事儿还得她来问。
晚间,杨氏亲自去了女儿房中,见女儿早已洗漱完毕。卸去钗环,换上寝衣的她乌发如瀑,小脸莹白如玉,秋水样的眸中似有光华流转。
杨氏暗暗叹息,听说女儿的相貌有几分像她的亲奶奶,眉目如画,清丽动人,有时候还会觉得楚楚可怜。也难怪宋家一次又一次来求娶。
好在女儿应该是个福泽深厚的,定不会像周恕的生母那般薄命。
“娘亲……”周暄有几分诧异,母亲这个时候来,定然是有事了。她心念微转,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房中并无他人,杨氏也不瞒她,直接说道:“三天前,宋夫人来咱们家,你可还记得?”
周暄略一迟疑,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才三天而已,怎么会忘?
“那宋夫人此番前来,带了一样东西,就是你和小宋探花合八字的庚帖……”
“什么?”周暄大惊,“我什么时候跟,跟他合过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