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感慨道:“从前竟没想起来,原来还能这样。”早知道这样能让儿子睡得好,她早些年就叫翠珠等人服侍他睡下了。
她没多纠结,转而笑道:“真是辛苦你了,颜儿。”说完,便转头叫了身边伺候的大丫鬟,“把我房里桌上摆的几只匣子拿来。”
她昨晚就打算赏于寒舟的,早早就把东西备好了。等丫鬟抱着匣子来了,就说道:“好孩子,昨日吓着你了,在长公主的府里,我不好太护着你。如今回到家里了,我得表扬你,昨日的事,你做得很好。”
当着贺文璋的面,又把昨日的事说了一番。
本来翠珠如果不说,侯夫人今日也要说的。说完后,她看向贺文璋道:“璋儿,你媳妇待你可是实心实意的好,你可要记在心里。”
贺文璋本来就很感激媳妇的好,如今再从侯夫人口中听一遍,又感动了一遍。
他不习惯在太多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垂着眼睛,淡淡说道:“我记住了,母亲。”
倒叫侯夫人又操心他一番,只觉得他实在太不会在媳妇面前说话了。这时难道不应该很是感动,说些体贴的话吗?
不过,来日方长,且慢慢教着吧。
“好了,我这里还有事要忙,你们回去吧。”又说了几句话,侯夫人挥了挥手,叫两人自去。然而等两人走到门口,她抬头又嘱咐一句:“今日天气倒是好,不妨去花园走一走。”
于寒舟便站定脚步,笑着答道:“昨日璋哥说要教我作画,我们本来便打算去花园里,摆张桌子,璋哥教我作画的。”
侯夫人一听,就笑了:“好,你们去吧。”
于寒舟和贺文璋便往外走去,抬脚迈出了门槛。
直等两人的身影从院子里消失,侯夫人的视线还没收回来,喃喃道:“真是没想到。”
她没想到,儿子这样的情况,竟有人能跟他把日子过成这样。
如正常小夫妻一般,甜甜蜜蜜的。
“真是好本事。”她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打心底对于寒舟高看了一眼,不是谁都有这个心境和本事的。
于寒舟和贺文璋从正院离开后,先回了长青院,将侯夫人赏的东西放好了,又嘱咐丫鬟们拿什么东西,怎样在花园里摆。
等到收拾完毕,两人在花园里站了,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贺文璋铺开纸张,偏头看向身旁站着的一抹明媚:“我们就画那一丛蜡菊,如何?”说着,他指着正前方花坛里的一丛娇色。
于寒舟抬眼看去,点点头道:“好啊。”
原主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提笔蘸墨还是懂得的,只是没有多少绘画的技巧罢了。她提了笔,便观摩旁边贺文璋是如何下笔勾转的,依样描绘起来。
这一张长桌上,铺着两张画纸,桌边站了两个人。
并不拥挤,但是两人提笔蘸墨,挥洒笔墨时,衣袂拂动,难免交缠在一起,发出簌簌的声响。
这跟贺文璋之前预想的一样。他心中砰砰跳动,面上不露声色,只偶尔用余光看她。
她就像是这花园中最动人的一抹亮色,他看着她,如此欢喜,欢喜得心中生出了无力和悲怆。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身体。如果他能够好起来,像正常男子一样。
于寒舟第一次捏毛笔,不想自己的第一幅作品太寒碜,于是下笔很是小心翼翼,不停往贺文璋那边瞧着,瞧两眼,画两笔。
渐渐她发现,贺文璋下笔慢了,她便悬空了笔,往他那边瞧。观察了几眼,她发现,他走神了。
“璋哥?”于寒舟就叫他,“想什么呢?”
贺文璋被她一叫,顿时醒过神,摇摇头:“没什么。”低头看向自己身前的画,有两笔画得不是很好,依照他往日的习惯,是要弃掉重画的,但又担心耽误她的进度,叫她扫了兴,因此便忍了忍,继续落笔。
而于寒舟见他重新画起来,便跟着一笔一笔的画。
本来心情有点不好的贺文璋,见着她这样稚气的画法,顿时好笑不已。本来低落的心情,也慢慢淡去了。她总是有这种奇异的力量,只要看着她,跟她说说话,他就很难维持低落的心情。
缓缓摇了摇头,他不再刻意去想不痛快的事,温声指点,引导着她把一幅画给画好了。
“很不错。”贺文璋夸赞道。
于寒舟自己觉得是不错的,虽然跟贺文璋的画比起来差远了,但毕竟是她第一幅毛笔画嘛。
她笑着应了:“我也这么觉得。”
贺文璋见她不害羞,不谦虚,不懊恼,倒是真的挺满意的样子,不禁失笑。如此看来,她是个心很浅,又容易知足的人。
是个很可爱的女子。
他不禁又想道,如今再也看不出她疯狂又任性的模样了。难道人一旦想开,就真的会大变模样?
贺文璋本来不信的。但是他又想,她嫁给他这样的人,一生都毁了,不想开一点,又能如何呢?
他心绪百转千回,一时高兴,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