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许久不曾见到哥哥发威的样子,贺文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又一次笼罩在哥哥强大的气场下,并脚垂肩站得老老实实。
贺文璋瞥了他一眼,总算顺眼两分。随即,他垂下眼睛,又说道:“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身子不好,如果哪日我去了,她……你替我照顾她,不管她在何处,都不许人欺负她。”
贺文璟一怔,本能要拒绝,她算什么人物,她配吗?哥哥怎么偏对她如此纵容和宠溺?
可是贺文璋的眼神太有威严,让他拒绝的话一下子被封住了似的,说不出来。而且,他刚刚说了很不合适的话,惹了哥哥生气。此时如果再拒绝哥哥,恐怕哥哥真的会生他的气。
他不想答应,却发现他自己把自己堵在死胡同里了,如果他不想惹得哥哥永远不理他,最好还是答应下来。
“好!”他忍了忍,随即应下了。
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就要认,他惹了哥哥不高兴,那答应哥哥一件事又算什么!
“哥哥,我真的没有冒犯你的意思。”答应下来后,他觑了贺文璋两眼,许是心虚和愧疚减弱了些,他走到贺文璋面前,说道:“你不要生我气了,我知道错了。”
他前一句才说没有冒犯,后一句又说知道错了……他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贺文璋也懒得教训他了,天色差不多了,媳妇该回来了。
“你回去吧。”他直接将文章塞回给贺文璟,自己坐了回去,将下摆展开铺在腿上,细心掸平褶皱,便抬眼往门口方向望去。
贺文璟:“……”
贺文璟一看哥哥的姿势,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撵他走,然后要等那个女人回来。
他心里不太是滋味,但是因为刚刚惹了哥哥生气,因此也不敢说什么,只道:“那我回去了,哥哥保重。”
“嗯。”贺文璋淡淡点头。
贺文璟往外走到一半,忍不住回头,就见贺文璋在檐下坐得稳稳的,一点送他的意思都没有。他抿紧了唇,扭过头,没再往回看,大步离去了。
于寒舟乘坐马车回到了侯府。
“不必来请安了,晚饭跟璋儿在长青院用就是。”侯夫人叮嘱一句,“那些客套虚礼,不许跟璋儿学,非要固执守着。他身子不好,你多劝劝他,知道了吗?”
于寒舟点点头:“知道了,母亲。”
侯夫人见儿媳妇乖巧,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好,回去吧。”
“母亲慢行。”于寒舟说道,看着侯夫人带着丫鬟远去了,才拐弯往长青院行去。
一进了院子,就见贺文璋坐在檐下看书。
青衫墨发,苍白瘦削的青年男子捧着一卷书,低头阅览着书籍上的内容,院子四下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敢吵他。不得不说,是一副颇有美感的情景。
于寒舟迈进去的步子都不由得放轻了些。
然而她步子再轻,坐在檐下的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竟然抬头看了过来。见状,于寒舟便笑了起来,说道:“我回来了。打扰你看书了?”
“没有。”贺文璋立刻道,把手里的书交给一旁的丫鬟,“我看了一日的书,也看够了。”
一旁的丫鬟低头接过书,忍着笑小步跑进屋,给他把书放起来。
“你看了一日的书?”于寒舟扬起了声音,眼睛都瞪大了,边往里行,边看着他道:“之前不是同你说过,不许总是盯着书看,对眼睛不好?常大夫也说了,不许你太过费心劳神。”
她明明在凶他,然而贺文璋看起来竟然还有点高兴似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他温顺的样子,让于寒舟没办法再训下去,只好一边跟他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不要只嘴上说知道了,你得注意才是,你身子本就不结实,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贺文璋这时眼底浮现一点愧疚来,手指攥了攥,他低头道:“我真的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于寒舟还是相信他的。他一旦说出什么,总会做到的。立时高兴了,放过了这茬,说道:“中午用的什么?吃得多不多?”
他虽然每天吃的饭菜都是清淡寡味的,但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仍旧是常常换了食材和搭配,尽量做些不一样的口味出来。
听她这么问,贺文璋就答道:“用了玉汤白菜,豆腐鱼汤……”
“用得不少。”于寒舟听他说完,知他用饭如常,就稍稍放心一些。他身体太不好了,动不动就病怏怏的,需得人仔细照看才是。
又问他:“午睡了没有?可睡着了?看了一天的书,累不累?”
贺文璋听着她关切的问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轻轻点头:“睡了,睡着了,不很累。”
进了屋,于寒舟先由丫鬟们服侍着换了身家常穿的衣裳,才走出内室,在他旁边坐了,说道:“母亲说了,今日也不必定省,让咱们自己在院子里用饭。”
“嗯。”贺文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