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又停了。
滕阴跪膝垂首,压根不敢催他,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静静地等。
但江灼没再接着往下说了。
滕阴茫然抬起头,疑惑的目光望向了江灼清俊的背影。
——有朝一日……什么?
他莫名觉得接下来的半句不是什么好话,故而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然而江灼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
房门在面前重新关上,门后传来江灼轻轻的咳嗽声,咳了两声后,又道:“对了,等晚上你叫他来我房,不许有外人在。”
“属下明白,”滕阴立马说,“属下就在门外守着,不让旁人靠近。”
“你也别靠近。”
滕阴一顿,沉声应了下来。
楼烬还在楼下,手中虚虚握着玉戒,拇指沿着玉戒上的纹路无意识地摸着,显然是在想什么。
滕阴还没下楼,楼烬便察觉到了滕阴的到来,回头道:“你们东家如何了?”
滕阴没答这一问,只道:“他让你晚上去他房里。”
这话有点暧昧,大堂里几个还没走的食客应声回过头来。
楼烬也没觉得有什么,自动忽视了这一众八卦的目光。
滕阴面色复杂地站在楼梯上,良久才道:“我跟了东家也有千百年了。”
楼烬抬眼:“嗯?”
“我说,”滕阴走过去,居高临下道,“我跟了东家这么久,论资历我最久,论忠心我也是无出其右的。”
楼烬挑了挑眉。
这是哪一出?
滕阴看着楼烬:“所以,你如果有什么心思,建议你趁早打消。”
楼烬这才听明白了。
滕阴这是来示威的。
他知道自己不是楼烬的对手,便搬出了江灼来吓唬楼烬不要动歪脑筋。
事实上,楼烬可以解释说他其实没什么别的想法,但他偏偏不想这么做。
看滕阴如此,他只觉得有趣。
所以他听完之后很郑重地点了点头,略作思索后,煞有介事道:“论资历,你未必是最老的,论忠心,你也不过只有一张嘴而已。”
果然,滕阴额角立马暴出青筋:“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是说我吹嘘自己不成?!”
“不是吗?”
“是什么是!”
“那那个傅云姑娘呢?”
“什么傅——”
滕阴咬着舌头了,瞬间哑火。
楼烬不动声色:“论资历,那个傅云姑娘应该是最先来的,论忠心,她也不输给你才对。”
这些都是楼烬自己猜的,既然傅云,也就是小云,是认识前世的江灼的人,那应该也是最先追随江灼的。
滕阴底气全无,支吾道:“……那又如何?凭修为——”
“谈修为是吧。”楼烬笑了。
见到这抹笑,滕阴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听楼烬下一句就是:“论修为,我又远胜于你,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居你之上?”
滕阴这才意识到楼烬设了个套让他钻,而他又好死不活自己钻了进去。
“我不与你争辩,”滕阴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风度,“到时候自有分晓!”
“别到时候了,”楼烬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颈,“已经有分晓了。你看,这次开张十五夜,你们东家说我一个字了吗?”
滕阴辩驳:“那、那是因为他现在恰好需要灵力!”
楼烬道:“可你就没这个魄力,你怕他怪罪,所以你不敢擅自做主。”
滕阴:“……”
楼烬笑道:“还有话讲?”
滕阴哑口无言。
还能有什么话讲。
修为比不过,吵架也吵不过。
干嘛非得自讨这个没趣,他就是闲得慌!
楼烬看着滕阴像傀儡娃娃一样僵硬地转过身,努力挺直脊背,没忍住笑出了声。
傀儡娃娃怨怼地回过头来,狠狠瞪了楼烬一眼。
楼烬笑得更大声了。
-----
是夜,十五夜重归寂静,滕阴在一楼门口外抱胸站着,楼烬来时也没给好脸色,只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楼烬径直上了二楼,敲响了江灼的房门。
“门没关,进来。”江灼在屋里道。
楼烬抬起手,推开房门前稍微迟疑了两息。
——江灼没有这么约他说过什么事,可见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房内很昏暗,江灼合目在窗边背对房门坐着。
他面前的案上摆着几个空空的小罐,楼烬猜测那里面原本应当装着灵力。
江灼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身上明明都结了冰,偏生穿得还很薄。楼烬并不觉得屋内的温度高,至少没有热到穿单衣都不冷的地步。
“你知道吗,”楼烬反手关门,“冻死的人都是自己把自己冻死的,因为在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