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宋行朝的官员们彼此相视,在昏暗的烛光下,各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凄凉与绝望。
“天亡大宋啊!”众人的心中涌起了同一个念头。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一个太监打扮的人闯了进来,扑到在地,哭叫道:“启禀皇上,同知枢密院事王维一大人,刑部尚书姜维时大人,工部侍郎张明远大人,户部员外郎赵靖大人,一起服毒自尽了!”
“什么?”丞相陆秀夫几步走到近前,惊诧地大声问道。
“王枢密和姜尚书等四位大人,服毒自尽了。临去前,留言说,大宋已有一帝有辱社稷,断断不可再辱。请陆大人好自为之。”报信的太监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转述道。
陆秀夫的身体晃了晃,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皇上,元兵即将攻上帝舟,脱逃之事恐怕已不可能。”陆秀夫的声音在船舱中显得分外有力“国事至此,陛下当为国死。德祐皇帝受辱已甚,陛下不可再辱。”
周围的宫女和宦官纷纷发出惊叫,帝昰则无声地凝视着陆秀夫。
“嗯,一切俱依凭陆大人安排!”半晌,帝昰清晰地答道。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刹那间带上了几分生命的光泽,仿佛冬日傍晚的残阳,落山前最后的一次闪动般,冷中透着强烈。
船上的文臣们相视而泣,哽咽不止。陆秀夫又上前笑着奏道:“启禀皇上,微臣不才,此刻社稷将倾,理应相从陛下始终。臣还有一妻,二子,此刻正在船上,容臣且去安顿,稍顷便来!”
“臣家中已无人,就在此与陛下告别吧!”一个文官擦去眼泪,上面奏道。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清晰,隐隐有一哨人马,直奔帝舟而来。
“什么人?不得靠近。”船外的侍卫高声喝问道。
“奉太后懿旨前来护驾,你们速速让开。”一个声音高声回答道。
不大一会儿,俞如珪老将军领着二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冲了进来。
“陛下,光复军特种营参谋孙大兴奉太后旨意特来接驾。”领头的孙大兴躬身将手里的霞帔递了上去。
“母后,母后现在在哪里?”帝昰仔细审视着手中的霞帔,惊喜交加。
“太后很安全,正在海船上等候陛下,情势危急,请陛下速速移驾。”孙大兴催促道。
陆秀夫的额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你们是镇闽侯派来的人?”
“不错,我们是许大人派来的,许大人再三交待过,如果朝廷军队不敌张弘范,则一定要把皇上和太后救出去。”孙大兴郑重答道“怎么?陆丞相是不是信不过我们许大人,信不过光复军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陆秀夫否认道“我只是想问一下,你们有多少人,有没有把握冲出元军的重围?”
听了陆秀夫的解释,孙大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躬身答道:“末将此次共带了百多名身经百战的精锐手下,只要顺利登船,凭着我们坚固无比的船身和威力强大的火炮,元军的船只根本无法阻挡。”这时候,也只能尽量向好里说了。
“那好,朕欲随孙将军登船出海,不知陆丞相意下如何?”赵昺突然在旁边说道。
陆秀夫见幼帝如此决断,心中对赵昺所报的希望,又高了几分。信心一回,脸上的气色好看了不少,冲着赵昺微笑着点了点头。
“孙将军,不知海船可载几人,可否朕所在船上的百官及其家眷全部带走。”赵昺见陆丞相没否定自己的意见,胆子更大,又对孙大兴开口问道。
“回陛下,两艘海船可装两百余人,只是要拥挤一些。”孙大兴没料到赵昺小小年纪,已经懂得施恩与诸臣,忙如实答道。
“那好,请众位爱卿马上与朕一起登船出海,也省得太后担心。”赵昺冲着船上的官员说道。
“既如此,还请陛下与众位大人及各位家眷穿上这个,省得暴露行藏,引得元军包围。”孙大兴挥手示意,身后的大汉从背后拿下几个包裹,取出了几十件带着头套的黑布斗篷。
待大家都收拾停当,孙大兴冲旁边的大汉下令道:“王统领,速速保护陛下与众位大人离开,让外面的兄弟将船上的宫女太监都带进船舱来吧!”
“怎么?孙将军不一起走吗?”陆秀夫奇怪地问道。
“若是大家知道陛下已走,帝舟已空,那军心士气便荡然无存,又何谈反败为胜,所以末将率一部分人留在帝舟,让大宋正在拼杀的官兵们能留存一些希望。”孙大兴笑着解释道。
“孙将军,还,还请多多保重。”过了许久,赵昺才又开口说道,声音在颤抖。
“陛下快些走吧!只要将来记得,狂澜之中为大宋而拼死奋战的,未必只是那些高谈阔论学识渊博的士大夫就足够了!”孙大兴看着皇帝和陆秀夫,大声地回答道。
两艘战舰张起了风帆,一前一后,驶出了依然充满喊杀声的水寨,在半边夕阳的照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