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做到,带着姜若皎跑平日里最古板的几个夫子家中挨个拜会过去,得意洋洋地在他们面前敞开肚子喝了一轮。
结果治事斋的夫子们气没气到不知道,他自己倒是被自己灌醉了。
姜若皎无可奈何地让人把他扛回房里小睡,自己去厨房与柳春生他们一起准备他们在鹤庆书院的最后一次聚餐。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不少老熟人闻讯而来,有些主动到厨房帮忙,有些表示出去买酒买熟肉回来加餐,沉寂多时的青云舍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鹤庆先生住在半山腰,自是不知道这些事的。
不过他身边的书童跑下山取东西的时候驻足听了一会青云舍那边的动静,回去后又忍不住说给鹤庆先生听:青云舍那边老热闹了,经义斋、治事斋的人都往那儿跑,有些人手里拿着肉,有些人手里拿着酒,还有些拿着新买的棋牌,看来是准备一起过这个大年初一了!
鹤庆先生静静地听着,没打断书童的聒噪,由着他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青云舍如今的热闹景象。
等到书童说完退下了,他拿起书童送上山的邸报翻看了两页,不知怎地竟看不下去。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放弃徒劳的挣扎,放下邸报放任自己陷入回忆之中。
约莫是孙子像祖母,当年平西王太妃也爱热闹,一路上时常让士兵围着火堆载歌载舞喝酒吃肉。
他劝诫说为人子女应当守孝三年不应该这么放纵,她却说要是她父母在天有灵一定不乐意看到她天天吃斋念佛以泪洗脸难过三年。
她还说,她爹以前每次出征时都说以后千万别去他坟前哭,找几个戏班子给他唱几处新戏新曲儿不是挺好的?他在世时常年征战沙场,根本没空闲欣赏这些,等长眠地下了可得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他听了只觉得,真是不走寻常路的爹生出了不走寻常路的女儿。
倒显得他们这些循规蹈矩的人不够洒脱。
渐渐地,他也习惯了那些军汉们的粗野歌舞,无奈地跟着他们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只是世事无常,当他习惯了、接受了原本不认可的一切之后,那一切又猝不及防地离他而去。
那短暂却又漫长的一路同行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一眨眼,都这么多年了啊……
三十多年的时光足以抹去太多东西,就连许多本应难以磨灭的回忆,也只在不经意间才会被人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