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吸收血气那天,溯侑的记忆她完完整整看过。他在邺都的所作所为,每一件她都看在眼里。
没什么好怀疑的。
她只是赌不起,也没法拿邺都当赌注去全然相信一个人。
“你要真没法释怀,又舍不得怎么对他,干脆就放他走,想去哪去哪,他自己也乐意,两全之法,怎么样?”九凤啧的一声,如是说道。
薛妤像是被戳中了某种隐秘的心事般低了低下颌,须臾,伸手摁了下眼尾。
这么多天,她自己跟自己较劲,其实就是看不懂自己。
——放他走。
从此山高路远,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她好似也,不怎么情愿。
恰在此时,薛妤腰间的灵符一下接一下燃烧起来,她捏起来一看,紧接着伸出食指点上去。
灵符另一边传来善殊温柔似水的声音:“阿妤。”
“是我。”薛妤弯腰,以指为刃,切断了一株灵药的根茎,才要起身放入药篓,便听灵符那边传来滔天的喧哗声浪,她皱了下眉,还未问及来意,便听善殊先开了口:“那卷苍生阵图,是你想要?”
苍生阵图。
薛妤神色微凝,她道:“我有这卷残图的上阵,下阵还不曾有机会得到,怎么了?”
“难怪。”善殊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轻声道:“我们在凝水城,十几天前,城中被发现出现了个天品灵阵师的坐化之地,里面有几卷阵图和一些灵阵师生前领悟。”
“其中就有这个苍生阵图下阵。恰好你们小公子也到了这里,在看清阵图上标字之后,便孑然一人入了阵。”
薛妤握着灵药的掌心微微收拢,她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真是乱来。”善殊低低地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的规矩,灵阵师考验后人的阵,唯有灵阵师可进,剑修误入,会被认为是挑衅,从而引发镇压,绞杀的反噬。”
“我要跟你说的是,溯侑进去十余天,方才引发出灵力浪潮,好似快成功了。”
“不过,情况不好,他伤得有点重。”
薛妤几根交缠的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下,她闭着眼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道:“善殊,你帮我看着他,我这就过去。”
“好。”
跟小南山死气沉沉,枯败一片的氛围相比,凝水城处处盈满生机,一场连绵细雨过后,城内城外全活泛起来,街头巷尾热闹地挤满了人。他们中的大多都是扶桑树制造秘境时凭空捏造出来的影像,从上古至今,兢兢业业地在秘境中迎来送往。
十几天前,随着天品灵阵师坐化之地的消息传开,和地底骤然喷涌出的蓬勃春意一起,这座城迎来了不少慕名而来,志在必得的“外来者”。
天香巷,当地出了名的寻欢作乐的风月之地。
二楼僻静的雅间内,两名腰肢纤细,盈盈款款的舞姬媚眼如丝凑上前,好端端的一杯酒,不知怎么,愣是被轻挑慢捻地倒出了风情万种的勾引之意。
软塌一侧,盘膝坐着三位男子,为首的两个衣冠楚楚,器宇轩昂,往那随意一坐,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子独有的魅力。
其中一个挑着眼,笑盈盈地接受了这份送上门的美意,他一只手肘抵着桌面,一只手则漫不经心地环上了舞姬不堪一握的腰肢,极具暗示意味地摩挲两下,旋即放开,举着酒杯与身侧之人碰一下。
“难得见许家大少爷有空,主动约我。”说话的那个摇了摇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道:“稀奇,让我看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来放松放松?”
“陈录安。”许子华皱了下眉,没理会他的一惊一乍,不轻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盏,道:“我问你点事。”
陈录安给了他一个早有预料的神情,他轻佻地拍了拍舞姬的臀,道:“去,跟你姐姐合舞一曲。”
“不愧是扶桑树亲自捏造出来的秘境,外面那些荒草丛生,渺无人烟的,怎么跟这样的比。”陈录安享受似地叹了一口气,见舞姬婷婷袅袅站到了戏台上,才侧过身看向许子华,道:“城郊那块坐化之地现在可是人满为患,什么事这么重要,能让你这个时候亲自来一趟。”
“三张灵阵图,我们已得了一张。”许子华眸光深邃,简单解释了几句:“虎视眈眈的人太多,这种时候,得利者暂避风头为好。”
“陈家秘法独特,能知常人不知之事。”他身子朝前倾了倾,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想知道,邺都那位公子的事。”
“别说得那么神乎,不过是借助花鸟鱼虫知道点世间琐事。”陈录安摇了摇头,道:“你若问别的事,别的门庭,我还能帮你想点办法,圣地是真不行,你当邺都的日月之轮是放着当摆设的?”
“不必了解得多细。”许子华皱眉道:“许家乃灵阵师世家,这次天品灵阵师遗留之阵图,说实话,最令人动心的是苍生阵图,十天前,我亲自入阵,但没通过审核之阵,因此只得退而求其次,拿走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