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感觉母后这几日越来越不高兴了,我到她哪儿去,连大声喘气都觉得犯错了。”
郑玉衡蔫蔫地不说话。
小皇帝自言自语道:“卫老爷子也太不地道了,连为难人都做得这么明显。这怎么能耗得下去呢……你这么无精打采的,也说不上几句话,朕批折子都有点嫌安静。”
郑玉衡还是闷头装死。
孟诚自语了半天才转过身,看见郑玉衡已经累得快要睡着了。他捏了捏鼻梁,刚要让紫微卫把他们顶头上司带回去睡,一个小内侍忽然急匆匆地赶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门槛外,吊门儿有些高:“陛下,慈宁宫的宣都知传过来消息,太后娘娘出宫了——”
孟诚愣了一下,一旁刚刚还半死不活的郑玉衡猛地站起来,盯着门外的小内侍。
“娘娘去国寺进香祈福,说顺道去看望一下卫大夫家的女眷,卫老夫人前日过了七十大寿,向内廷上书,正给孙子媳妇请诰封呢。”
“知道了,你退下吧。”
孟诚摆着严肃的架子说完,转头看了一眼郑玉衡,道:“朕怎么觉得……”
“……不是顺路吧……”郑玉衡喃喃道。
作者有话说:
不要什么时候都想舔舔啊小郑!
卫府。
“娘娘亲自驾临, 敝府蓬荜生辉,请太后恕老身未能远迎之罪。”
卫老夫人年过七十, 拄着龙头拐杖, 身躯伛偻,头发花白,但慈眉善目,面容和蔼。在她身后, 卫府上下大大小小二十余女眷, 其中按照辈分诰命, 有诰封者在前, 年小无诰封者在后, 长房嫡系在前,唯独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跟在卫老夫人的右手后方,梳拢成已成亲的发髻, 面容青涩,怯生生的, 是卫府的长房嫡孙媳。
“老夫人请起。”董灵鹫伸手虚扶了她一把,“未下请帖书函,擅自拜访, 是哀家的不是。”
“娘娘何曾有什么不是?这是老身,还有这些小辈的福分。”卫老夫人慈祥笑道, 她将另一只手放在董灵鹫的手背上,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娘娘入内。”
两人顺着卫老夫人手指的方向,向卫府内宅行去, 而后方的女眷小辈们, 皆是面露畏惧惶恐、而又略微有些洋洋自得的神色, 显然对太后娘娘懿驾降临颇为自傲,认为是卫府受到朝廷的看中才有此殊荣。
但老夫人脸上虽然和气,眼中却不见一丁点高兴——她上了年纪,虽然已有年迈体衰之兆,但却能较常人更快嗅到空气中的不安意味。
进入内宅之后,老夫人将董灵鹫请到上首,命人奉茶,陪她坐下说到:“有劳娘娘记挂,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了架埋在土里了,未曾想还有这样大的恩典和体面。”
董灵鹫道:“哀家跟夫人第一次相见,尔来已有……”
“已有二十三载了。”卫老夫人道。
“二十三年……”董灵鹫声音和婉,“昔日我尚年幼,还未及笄。随父亲来到府中,老夫人劝我说,不要以四书五经为要,多读些《女训》、《女则》,才有一个好前程。”
卫老夫人脸色微微一滞,接话道:“老身是个糊涂人,昔日见到娘娘,实在是太过欢喜、太过钟爱,不忍释手,可娘娘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我等凡俗小人之见,怎会困住娘娘呢?”
“在世为凡俗,这天下就是万万千千的凡俗众人组成的,哀家也未能免。”董灵鹫道,“众口铄金,人言可畏,谁又能全然不记得?”
老夫人用手绢一角擦了擦霜白鬓发,并没出汗,声音却已经小心翼翼起来:“您太过谦了。老身眼界浅,终生止步在这府中,只窥得井底天地,请娘娘恕罪。”
“老夫人没有罪,何来恕罪?”董灵鹫转头望着她,目光柔和如水波,“只是有一问,当年还未问清,夫人说得好前程,是什么前程?”
这根本不用回答。
在这个时代、这个封建王朝当中,还有什么叫做“女子的好前程”?自然是嫁予一个有出息上进的郎君,荣华富贵,受到尊重,若是能让娘家因此借力,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但这能对董灵鹫说吗?
谁敢跟她这么说?是嫌还没有彻底惹怒她吗?
这位主儿在先帝还在时,就跟这种安于后宅的“前程”背道而驰。二十年来,上书奏表的、当面觐见的,甚至以此为名做反贼、行刺杀之事的……如此种种,又不是没有过!董灵鹫陪明德帝坐过金殿,这世上想要她死的男人多如繁星、数不胜数,这话说给她听,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卫老夫人心中急转,匆匆地思量着,这都过去二十三年了,她多年都不曾在意过,怎么今日偏偏提起?
“娘娘……”她才叫出这两个字来,董灵鹫便抬了抬手,示意她不用一定回答。
老夫人也就顺势沉默下来。
董灵鹫低头喝了一口茶,环顾四周,忽然笑了笑,指着卫府后宅左侧的屏风和轩窗,温和地跟她道:“一去多年,夫人这里倒是陈设不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