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上完了朝,一早便来跟母后议政,然而太后却不在慈宁宫,而是被皇后请去听一出特意排的新戏,为了不扫母后和王姐姐的兴致,孟诚就没让人去通报,而是坐在慈宁宫捧着折子等。
他等了许久,已经有些无趣地发闷,正巧在这时候,就碰上了他心里一等一恼恨的“小狐狸精”,还是只不要脸勾引他母后的男狐狸。
孟诚端着架子,沉着脸看他,刚扫过去一眼,心里的别扭劲儿一下子就从零飙到一百。他指着郑玉衡的脸,道:“你——”
郑玉衡不想让太后娘娘为难,心里虽对他没什么好感,但还是撩袍行礼,恭敬谦顺,把头压得低低的,一副任由打骂的样子。
这可怜劲儿!他就是这样蒙蔽朕的母后的!
孟诚磨了磨牙根,没叫他起来,而是说:“你不穿公服也就罢了,这么散漫轻佻,一副风流模样,想要装给谁看?”
郑玉衡其实并无什么不整之姿,只是未戴冠,广袖薄衫,衬得身形高挑翩然,有些飘渺如仙的韵味。这在旁人眼中是姿仪甚美,在小皇帝眼里,那就是心术不正。
郑玉衡觉得这话说得很怪,但还是忍了,低低道:“臣失仪,请陛下恕罪。”
小皇帝火气旺地哼了一声,也知道这人也就骂几句,打是打不得的。越是这样,他就越窝火,摆出一张圣贤脸色来,倨傲地训斥:“既然知道失仪,还不快去换了?以后也不许穿成这样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侍奉!”
郑玉衡:“……”
他好幼稚。
郑玉衡比他还小一个月,虽然每每在太后面前青涩稚嫩、无地自容,但面对着皇帝,却有一种非常独特、非常离奇的心态,总觉得皇帝陛下比他还小。
郑玉衡应了声是,起身正要退下。一旁的孟诚盯着他走了几步,猛然发觉到了重点,霍地起身,神情凝重:“你从哪儿来的?你昨日在慈宁宫?!”
“臣……”
“荒唐!”孟诚脱口而出,“来人,朕要——”
“嗯?你要怎么样?”
一道平和无波的声音截断了孟诚的话,横戈进来。
郑玉衡抬起眼,见王皇后扶着董灵鹫下辇,她早已免了宫人的礼,正好举步入殿。
殿前的紫微卫向两侧分去,最贴近正门的部分由麒麟卫把守。侍奉正殿的诸位内侍、女使,皆在无形当中松了口气,屈身行礼。
董灵鹫走了进来。
孟诚的话卡在喉咙里,低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董灵鹫没管小太医,先虚扶了孟诚一把,语调温然:“方才想干什么来着?”
孟诚脸色僵持,喉结动了动,求助似的看向王皇后。
王婉柔接收到他的信号,忙替夫君打掩护,轻咳一声,言笑晏晏地道:“母后,陛下一定是等久了无趣,跟郑太医开个小小玩笑。”
董灵鹫转头看向郑玉衡:“什么玩笑?”
郑玉衡觉得自己这时候要是落井下石,就像是有了靠山的佞幸一样,实在不好,于是不计前嫌地道:“陛下觉得臣的这身衣衫很是合心,所以想要令宫中特制一套。”
哎呀,这么大度,这是转了性了?
董灵鹫看着儿子和儿媳眉来眼去地打暗号,假作不知,又问孟诚:“是这样吗?”
孟诚脸色僵硬,憋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道:“……对!”
董灵鹫点了点头,说:“看不出来,你们俩关系还挺不错。”
郑玉衡:“臣没……”
孟诚:“谁跟他……”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董灵鹫挑了挑眉:“哦?”
郑玉衡:“……没错。”
孟诚:“……确、确实如此。”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啊啊啊,狐狸精!
小郑:哎呀,人家是绿茶猫猫啦。
小皇帝和郑玉衡两人, 似乎都不太愿意在太后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厌烦”、“针对”和“两看相厌”。
为了维持在太后娘娘心中的印象,两人不得不装得大度自然, 彼此气氛十分别扭地渡过了一整个秋日。
董灵鹫除了时常收到来自福州的赈灾公文外, 还发现孟摘月终于有了动静。
自从那一日从内狱回去之后,孟摘月把自己关在府中好几日都不见人,不知道是让刑讯的场面吓着了,还是“为情所困”?
所幸这不过只持续了日, 而后, 昭阳公主一改常态, 前往大理寺审阅往年的司法案卷, 一开始将大理寺卿吓了一跳, 还是请示了皇帝后才让公主留下。
所幸她查看的都是往年的案卷,而且十分安分,不似往日里骄纵跳脱, 甚至还帮着整理出一两处日期上的谬误。久而久之,大理寺上下反而没什么意见了, 倒是还因为公主在此,享受到公主府送来的茶点吃食等物。
内狱既然负责刑讯,那么跟大理寺也是素日里常有往来的。董灵鹫估计着, 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