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下子没回得上话来。皇帝眉头皱得更紧,唤道:“盈盈!”
孟摘月才仓促地收回视线,把目光从许祥身上□□,捻着手绢抵住唇角,跟他道:“你让他们掂量着来,母后不说话,要不是皇兄你为难,这群奴婢谁敢打他?”
孟诚虽然不悦她这么说,但还是听公主的,对着几人复述了一遍。
许祥顿了顿,又道:“奴婢为娘娘执内狱刑罚,愿为陛下分忧。”
孟诚端详了他一下,刚要同意,一旁的商恺便看了许祥一眼,出言道:“许秉笔掌刑多年,老奴听闻他也识得这位——这位郑太医,曾经还为他在宫门守候、持麒麟玉符为他夜开宫门,想要欺上瞒下、糊弄主子,实在太容易了,陛下……”
“夜开宫门?”孟诚攥紧了手指,视线如刀一样刺向许祥。
许祥一直低着头,没有将脸庞抬起,态度谦顺隐忍,不曾分辩,只是如实陈词:“奴婢奉太后手谕,召太医入内觐见侍疾。”
孟诚打量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便道:“商恺,你来。”
商大伴颔首出列,指着几个小内侍道:“为郑太医去衣!”
许祥的手稍微拢紧,低低道:“陛下若让掌印执刑,未免有以公谋私之嫌。掌印的爱徒曾在慈宁宫殴打郑太医,以至于让太后亲自问责。”
孟诚虽然不喜欢许祥再说话,但也不得不承认确有此事。这事情虽然是经了他点头,但毕竟是办砸了的,还办得这么难看。
他已烦躁到极点,一抬手,随意指着凤藻宫的陈青航道:“你来执刑!”
陈都知面白无须,相貌平平,低首道:“是。”
陈青航是凤藻宫的人,换而言之,他是皇后宫中的心腹,而王皇后自从徐妃小产之事后,对慈宁宫娘娘更加爱戴,即便免了晨昏定省、不敢轻易搅扰她,一日都要遣人问个三四次,更是对慈宁宫侍膳的小厨房耳提面命、时时督促,以孝道侍奉娘娘。
陈青航素知自己主子的心意,这时候也不免容情,并未令人去衣,只让内侍将郑玉衡按在刑凳上,让得力的太监持着栗木廷杖,敛袖说了一声:“小郑大人,实在冒犯了。”
郑玉衡没有回话。
陈青航看他的脸色,吩咐道:“打。”
持着廷杖的太监看了一眼陈青航的脚尖,心里有了明示。
……
董灵鹫在慈宁宫会见临安王妃。
就在昨日,封地连跑死了几匹快马,给王府故居送来临安王病故的消息,新妇入门不久,老王爷便撒手人寰了,于情于理,慕雪华都该带着世子回去奔丧,为临安王料理后事。
董灵鹫也该派人吊唁。
这个消息一到,慕雪华便带着世子孟慎入宫,亲面太后,跟她陈词道别。
慈宁宫中,王妃精神尚可,看不出是否悲伤,世子孟慎倒是有几分锁眉不振的模样。董灵鹫与两人叙话,又见了王府新妇,也就是那位祝家姑娘、现今的世子妃。
世子妃名叫祝言静,身段匀称纤柔,面容静美,虽是小门户的女儿,举止却很娴雅。
董灵鹫嘉奖了她几句,忍不住觉得这个女孩子才跟玉衡的年纪相仿,而自己年华逝去,做他的长辈都绰绰有余,一边觉得遗憾,一边又很是想他。
此刻,一个身影急匆匆地悄然进来,宣靖云额角渗汗,行动却寂静迅速,他先是无声地向王妃、世子夫妇行礼,而后靠近上首,在董灵鹫的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
董灵鹫唇边的笑意稍微淡去,转眸看了他一眼,道:“真要罚他?”
宣靖云道:“是。”
董灵鹫按着桌案,当即要起身,但面前就是临安王妃,还有世子、世子妃三人,她不得不缓了下身形,又重新坐了回去,想了想,招手道:“慎儿。”
孟慎起身抬手:“皇伯母。”
“你跟皇帝也很久没见,这就要回封地一趟,不知道何时才回来。”她道,“去请皇帝来慈宁宫,你们堂兄弟好好叙叙旧。”
孟慎虽然没听懂含义,但是皇伯母吩咐的话总不会错,他立即道:“是,侄儿这就去。”
他不懂,但不代表慕雪华不懂,王妃对于宫中的一草一动都有足够敏锐的嗅觉,她看了董灵鹫的神色一眼,着重嘱托道:“若是陛下做什么不要紧的事,你也别让他做了,赶紧回慈宁宫来,我跟你皇伯母等着你们一起用膳。”
孟慎应道:“是,母亲。”
作者有话说:
太后:我是个年华逝去的中年女人。
小郑以及众人:啊,为太后娘娘神魂颠倒oao
第一杖下去时, 郑玉衡便想到这位陈都知手底下留了情。
他是从小在家里被打到大的,这具身体虽然不留疤痕, 连上次惨烈无比的鞭伤也几乎好全了, 但因为离开了家族的桎梏,来到了娘娘身边,他长久建立的忍耐力渐渐消退,对于痛竟然敏感了起来。
如若不去衣, 单纯示辱的杖责, 虽然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