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觉得秦教授这些人都是费校长带出来的, 一个两个都没把他当外人,什么事儿都差遣他去做。
不过要进入沙漠——甚至在沙漠里挖掘遗迹, 没有靠谱的向导确实不行。正巧他也认识这样的人, 还真只有他能够安排好。
袁宁答应下来:“好,我找人准备准备。”
袁宁准备去找阿古拉先生他们, 当初他搞防风林时就是在阿古拉的牧场里落脚的, 阿古拉的牧场位于沙漠边缘, 认识不少常年与沙漠打交道的当地人。
艾彦也是那边的人。艾彦听了秦教授他们的打算,沉吟片刻,转头询问韩家老大的意见。他们这一年来安居一隅, 没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生活算是安定了一些。但他们骨子里并不是安于宁定的人,偶尔也会想做点事。
韩家老大说:“那我们也去。”
艾彦当年就没少和沙漠打交道,韩家老大这几年为了“祭奠爱人”也经常出昌沧这边的沙漠,对那个遍布黄沙的世界不算陌生。
袁宁高兴地说:“有大舅你们在会更安全!”他对沙漠也很感兴趣,“我也挺想去看看的!”
韩家老大说:“如果你可以请假,也不是不能去。只要你不掉队,应该不太危险。”
袁宁还真心动了。
他和章修严商量过后,决定和费校长请两天假,去沙漠里头见识见识。既然想防止这黄沙怪物扩大,他怎么能不去好好了解了解它的真正面貌!
袁宁给自己找足了理由,便联系阿古拉先生那边,拜托他帮忙准备水和食物。这方面阿古拉比他们有经验得多,他们可以把阿古拉的牧场当补给点,到那边再把补给带上。
剩下的就是一些简单的准备工作了。罗元良得知袁宁要进沙漠,考虑了一下,弄来几辆车,也加入了队伍。自己有车,能带过去的东西就多一些,睡袋帐篷都备好了,头灯、指南针之类的零零碎碎的东西也人手一份。
艾彦联系熟悉的人再找了几个向导,同时准备一些骆驼,真正置身莽莽黄沙之中,有时还是这种古老的运输工具比较可靠。
章修严还要工作,不能像袁宁一样随时请假,当天晚上就回了首都。袁宁和秦教授、司马弘了解他们的进展,发现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不少线索。
司马弘所要找的那个人没有后代,墓葬也不容易找,但司马弘大半辈子都耗在这上面,实地考察之后还是让他找着了一些线索。比如他借助秦教授的权限看到了不少修复后的古籍,从皇帝起居注里的只言片语里推断出了一个事实:那个人的尸体被人盗走了。
所谓的皇帝起居注就是由专人记录的皇帝日常生活,所记录的范围颇为广阔,既包括皇帝平日里与朝臣的奏对,又包括皇帝每个月啪啪啪几次、和谁啪啪啪、啪啪啪的时长等等,总之就是连皇帝每天吃了多少口饭都会详尽记录。
这本起居注残留的部分不多,而对方大费周章地盗走一具遗体,原因已经难以考究,写这段起居注的人也不敢明写,只隐晦地提及皇帝夜半醒来,无法再入眠,似在思念故人,可惜这个故人已经身陨魂消,连遗骸都无法收捡。
司马弘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结合当时的局势,很快想起了那位皇帝的丰功伟绩之中包括数次往北方征伐、一度将草原人远远驱逐。他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荒诞至极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出现之后他就挥之不去——那位皇帝是向北上寻回那个人的遗骸!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可恨的生物,拥有的时候不会去珍惜,甚至恨不得摆脱对方;可一旦失去了,对方的种种好处又会来到眼前,并且因为再也无法相见,这份念想会越来越深厚、越来越强烈——所以最终那位皇帝狠下心清除了那个人的所有痕迹,不愿听到任何人再提起那个人,仿佛这样就能减轻那种锥心彻骨之痛。
这个荒诞的想法让司马弘感到莫名痛快,他甚至想仰天大笑出声。活该!真是活该!可这种痛快消散之后,取而代之的是绵长难绝的难过。
活该又怎么样,还不是痛苦着痛苦着就过去了。那个皇帝照样立后生子,照样四处征伐,照样坐享那个人的余祐名垂千古,而那个人却永远无声无息地沉眠在黄土之下,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他的存在。
司马弘原本正和袁宁说着追查的进展,说着说着脸上却一片温热。察觉袁宁和秦教授齐齐看着自己,司马弘站了起来,走到外面静立片刻,才转了回来。他脸上的热泪已经干了,那种沉郁又悲伤的神色也渐渐褪去,只剩满满的坚定:“他应该被人记住的。”司马弘咬牙,“我知道他自己肯定不会在意,我知道他没有名垂青史的念想,我知道他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人记住,可是我们在意。”
袁宁与秦教授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知道司马弘过去的执着,对于他说出的这番话就不会太过吃惊。司马弘为了追查这一切,甚至能在众人的不解中远走异国,一去就是许多年。
司马弘说:“不管记不记得,不管过去了多久,我们都很在意。”他握紧拳头,“我有预感,我们可以在沙漠里找到更多